8、地宫08(1 / 2)
宗仁率兵把凶手压回大理寺审案。
清风殿内,士兵在壮汉随身背着的竹篓框子里搜出了带着蔡明志指甲的麻绳,还有三本帐薄。
如此,便证据确凿。
真相在壮汉的交待下水落石出。
壮汉原本是胡地的贩铁商人,带着女儿进京城做生意,不料女儿调皮走丢了。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找寻女儿,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穷困潦倒时,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在集市里偶然打听到有地方在招劳作工人,给的钱是寻常工作的好几倍,他便去了。不想却是在里面见到了自己失踪数月的女儿。
看着女儿面黄肌瘦,浑身破烂的被关在牢笼里,他没有问女儿经历了什么,而是偷偷握住了女儿的手,告诉女儿他会帮她报仇的。
宗仁端坐在清风殿内,屈指轻敲两下案几,他问壮汉为什么不处理掉蔡明志的尸体,也不销毁犯案用的麻绳,更是铤而走险盗走了蔡明志的帐薄。
壮汉低头看着女儿,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果报应,我把蔡明志钉在擂台里面,要他生生世世都看着自己做过的罪孽,堕入畜生道不得翻身。而我身为父亲,也绝不是逃避责任的男人,我想养大我的女儿,但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我都会把犯案用的麻绳呈交上去。只是我愿意伏法认罪,不代表我对你们没有怨恨。这是你们应该整治的事情,如果你们早就为民除害,拔出了蔡明志这颗毒瘤,我女儿就不会走被囚禁当成人兽饲养,我也不至于杀人,所以我把他的帐薄藏起来了,这是为了惩罚你们。”
壮汉的话并不多,交待完案情后,便不再多言,很快就被士兵带去了监牢。
曲昭心里很不好受,她问宗仁,壮汉是否会被判斩刑。
宗仁轻轻摇头,思忖着回答道,“因为事出有因,蔡明志的行为本身违背风俗良序,罪减一等,从斩刑降至流放。因为上缴蔡明志的帐薄有功,罪再减一等,从流放至收押监牢做苦力二十年即可出狱。”
曲昭点点下颌,瞥见留在殿内的女孩,于心不忍道,“她的父亲要坐二十年的监牢,那她怎么办?”
宗仁提笔沾墨,在白宣上写了几个字,忽然又记起曲昭不识字,便低声道,“今日会放她出大理寺。”
言下之意是大理寺不会收留女孩。
曲昭闻言,抿住了唇畔,诚然,如果大理寺要给每个罪犯的小孩善后的话,这里面早就挤满了小孩。这显然不是应对之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理寺是奉行律法的地方,而不是施善积德的地方。道理曲昭都懂,可是看见这个女孩的眼睛,曲昭就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曲昭忽然抓起宗仁摆在案几上的白釉瓷杯,在掌心里掂了几下,向女孩掷去。
女孩眼睛瞬时就眯了起来,她侧身躲过那个砸向她的白釉瓷杯,绷起脚背一踢,白釉瓷杯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生生朝着曲昭的脑门飞去。
曲昭用掌心接住,她嗤笑一声,走上前去,俯身直视着女孩,“喂,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身上有一种狼性,是寻常人所没有,日后好好培养,毕竟能够成材。跟我过吧,姐姐带你回我家,我家里有钱,有很多好吃的,冬日的被窝是热的,你不会再被人欺负。”
女孩丝毫不领情,她瞪着曲昭,手攥成拳就向曲昭挥去,嘴里咕嘟咕嘟冒出一堆胡地的方言,一听就是骂人话。
曲昭挑眉,轻松接住她的拳头,收紧握住,“道上规矩,碰了拳头就表示你同意了!”
女孩气得脑门直冒火,觉得曲昭好讨厌,又抬脚去踹她。
曲昭趁着女孩下盘不稳,双手把她的腰掐住,一把将女孩抱起来,摁在怀里,“跟我回家咯!”
“你乖乖听话,我每个月都可以带你见一次父亲。”曲昭抱着扑棱乱动的女孩,哄了一句。
女孩闻言,眨了下眼睛,她听懂了曲昭的话,马上就乖觉了,动都不带动一下。
曲昭满意的拍拍她的脑袋,疾步走出清风殿,缎靴刚迈过门槛,就感觉到身后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曲昭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如今是宗仁的侍卫,抛下他回家不好,她又倒回去,问宗仁,“你这副孱弱的身子骨,通宵达旦怎么受得住,走了,我送你回府。”
宗仁倒是没拒绝,起身抚了抚白袍,一路都慢腾腾的走在曲昭身后,跟她隔着几步距离。
曲昭纳闷了,回头问宗仁,“你是乌龟吗,走得这么慢?”
宗仁瞥了曲昭一眼,淡道,“你不让我靠近你,我只能跟在你后面。”
曲昭眯眼看着宗仁,总感觉他是有意在向她抗议呢,“喂,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我在遵守姐姐制定的规则。”宗仁往外挪了几步,绕过曲昭身侧,向大理寺正门走去。
曲昭啧了一声,跟上去与他并排走,“宗仁,我说的没有错啊,你已经长大了,不是我怀里的小孩了。”
宗仁没有说话,脑袋却垂了垂,睫毛在眼脸扫落一层阴影,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像是被负心汉抛弃了。
曲昭收回眼神,摸了摸鼻子,全装作看不见,她心里想着:数年不见,宗仁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都敢和她闹了,她一定不会助长这种歪风邪气,要知道,一日小弟,终生小弟!谁是姑奶奶谁说了算!
曲昭进城后,见到有卖糖葫芦的摊铺,便给怀里的女孩买了一根,递到她手里,诱惑道,“好处费,你跟我,我会对你好的。”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看曲昭,低头看看糖葫芦,最后在口水掉下来之前,屈服的咬了一口糖葫芦上挂着的糖霜,被曲昭收服了。
忽然,女孩停住了,她扭头探向宗仁。
宗仁眼眸深暗,盯着那串糖葫芦,面色有些不好看,薄唇抿在一块儿,不说话,像是要从女孩口嘴里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