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仲贤(1 / 2)
穿越砂砾击面的长师戈壁后,便是莽莽苍苍的马马查沙漠。
沙丘绵延,大风一?起,黄雾四塞。
临此绝地,即便是给章琔逃遁之机,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梦云芝却并未因此放松对章琔的看管,纵然清楚章琔无上天入地之神通,但梦云芝犹然不肯令自己有片刻松懈。
而以往对待身犯重罪之人,也不过如此。
章琔皙嫩的手?腕已经被绳子磨破了皮,她忍痛未吱一声,话语也逐日减少。
越往大漠深处,章琔反倒越发心境平稳,她并不抱任何期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临死之前?领略了一?番大漠风光,也算是苦中作乐。
梦云芝察觉出章琔的沉默寡言,起初还频频以言行挑衅,但章琔鲜少?接招后,她便也安静下来。
漠行近半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见宿城。
一?路仆仆风尘,饮食粗简,枕沙盖风,章琔犹然神采奕奕,到见宿城后,也才终于见识到在莽莽平沙之中建起的这座城池。
见宿城的房屋构造与尺雪城大为不同,尺雪城屋顶呈“人”字状,而见宿城的屋顶却平平坦坦,犹如一?只巨大的长箱。
人们服饰及饮食的差异也极大,见宿城城民多以牛羊肉为食,不食米粟,而多食面。无论男女老少?,皆喜披毡戴帽。
城内有一?条从不干涸的地下河,是城中居民的生存之源,也是因为地下河的存在,才使人们能在此建城而居。
地下河是上天的恩赐,见宿城又谓是马马查沙漠里的一?个奇迹。
梦家位于见宿城中心偏南,抵宅后,梦云芝即刻命人将章琔关进阴冷的地牢里。
另一厢,桃生连日连夜地赶路,三日前便已到达见宿城,甫一入城即上梦家找梦云芝。
梦家的管事任华却说大小姐离城尚未归来,桃生便知是梦云芝故意留此一手?,只为避免在入城之前?被他追上。
梦云芝刚远道而归,任华便立即将桃生已在三日前回到见宿城之事相告。
原以为梦云芝在听到桃生回来之事时一定会喜出望外,孰料她只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语气平淡地道:“桃生哥哥再次找我时,请他身穿喜服来见我?。”
梦云芝回城之前?,其家宅外面便已潜伏着两支眼线,一?支是桃生的暗卫,另一支是清尘使。
两三日以来,两支眼线皆不分昼夜地紧盯梦家,注视着梦家人的一?举一动。
易拾一行在扮成商队进入见宿城的当日,便通过圆觉给的信物及地址找到了仲贤。
仲贤失踪的三年里,一?直在见宿城,给一?间小户人家做洒扫。
易拾和老蝎是在这家人后门的小巷子里见到的仲贤,第一眼时,易拾险些没将仲贤认出,其形貌与三年前变化甚大。
三年前的仲贤,神采英拔,意气风发,双眼从来不失神光。而如今的仲贤,头发花白,眉间眼角沾染风霜,身骨嶙峋,远不如从前壮健,明明刚过四旬,却已显花甲之态。
而其中,感触最深的当属老蝎。
老蝎跟随仲贤上过战场杀敌,之后再一?起参入清尘使,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险境,同仲贤有远超易拾等人的出生入死之谊。
阔别三年的初逢,却不想故人已历尽沧桑,老蝎禁不住双目弹泪。
“老蝎,男儿有泪不轻弹。”仲贤语气不改当年,犹然中气十足。
“上将,别来无恙。”老蝎讲不出煽情之言,但往往很多时候,朴实简单的语言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易拾朝仲贤深打一?躬,“仲贤前?辈。”
仲贤将易拾上下一?打?量,目露欣慰之色,顿颔道:“很好啊,当年便知你他日定能有一?番作为,我?没有看错人。”
“先年若不是有仲贤前?辈的信任与造就,属下也难有今朝。”仲贤昔年风采,兀然在目,而今时过境迁,故人已悄然老去,易拾感慨良深。
“到底是你自己本就不是池中物。”仲贤坦坦一笑,眼角沟壑由之更深。
易拾又打一?躬,“前?辈过誉了。”
“此地不宜过多寒暄,我?们改日再另寻他处叙旧,现在先言说正事。梦云芝一?个月前?离开见宿城,据说是去找自己那位未婚夫婿,此事,”说话间,仲贤看向易拾,“住持应当已同你?提过。”
“住持跟属下讲过此事。”易拾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半月前?,也就是我们离开尺雪城不久之前?,事情突然发生变化。”
接下来的一?刻功夫里,易拾将有关于饕餮的前?后诸事及章琔被梦云芝劫持一?事对仲贤详尽相告。
仲贤立刻听出关键,“如此一来,也许不用再费力去攻破训鸦术就能摧毁饕餮。”
易拾道:“饕餮与瓜灯国之间已经彻底决裂,我?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做好安排,可能现在,也可能不久之后,瓜灯国就能知道樵夫被害一?事,至于是谁下的杀手?,若是有心,一?查便知。”
仲贤不解地问道:“梦云芝何故劫持章琔?”易拾神色微变,言语有所保留:“饕餮的心仪之人是章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