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战事(2 / 2)
王熙凤把脸偏向一?旁,说不下去了。
王熙鸾靠在她身边,轻声道:“姐姐,若我和?瑚大哥哥没有定亲,你和?琏二哥是可能会成。但琏二哥是家中次子,你往后会有长嫂。你那天还和?我说一家子里是谁管家谁更舒坦。你一?向?要强,难道愿意在长嫂手下过日子?”
王熙凤好一?会儿没言语,半日才道:“你今儿就是想和我说琏二哥哥不好?”
王熙鸾叹道:“姐姐,我是想告诉你,婚姻大事不是你看我好,我看你也好就能美满的。若世上没有我,也没有瑚大哥哥……”
王熙凤一把揭开面上帕子:“不许这么说!什么叫没有你!”
“姐姐一?晚上瞪我多少回了,可别瞪我了好不好?”王熙鸾靠在王熙凤肩上撒娇,“姐姐既要瞪我,少不得我再多说几句。天下好男儿多,合适姐姐的倒不多。可巧儿咱们家里就来了一?个。”
“你这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王熙凤翻身起来就要捏王熙鸾的脸。
王熙鸾笑把王熙凤的手挡住,也坐起来:“就拿昀大表哥和琏二哥比一?比,论起模样儿就算差不多,论起人品出息现是昀大表哥强些,若论家私自然是琏二哥好,但琏二哥偏当不得家做不得主,贾家外头多少远近亲友世交不算,族里还有那么些亲戚,做他家的媳妇多累?倒不如昀大表哥未来妻子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用应付亲戚妯娌,家里人少事儿也少,别提多清净自在了。”
王熙凤被王熙鸾说得脸红,偏比力气又比不过,心里羞恼,只得撇开王熙鸾,要下床穿鞋出去。
王熙鸾赶忙把她拽住:“好姐姐,好姐姐,我不说了,你可别走!天晚了,我自回去睡觉,我出去,我出去!”
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王熙凤回身道:“必得叫我捏你一?下脸,这事儿才算完了!”
王熙鸾小心翼翼把脸递过去:“姐姐轻点儿捏。”
王熙凤本恨得要下狠手,可看了王熙鸾的样儿又舍不得,最后只不轻不重捏得一?下,道:“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心里都知道。我看瑚大哥哥给伯娘的信里处处都透着想早日和你成亲的意思,他说得这么恳切,再说你们岁数也放在那儿,你还是操心操心等你成了瑚大奶奶之后怎么管这一?大家子的事儿罢。看你懒得那个样儿,你还能舒坦几年?”
王熙鸾揉揉脸,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再说我只是懒得干,又不是不会。我才刚不过拿昀大表哥做个比方,姐姐可别当真了。”
王熙凤把她往床下推:“你快回去睡觉去罢!这才回来第一?天,明儿你就想耽误给伯娘请安?家里还有外人呢!”
王熙鸾嘀咕:“就是耽误了能怎地。”一?边儿蹬上靴子,披了斗篷,带着丫头们往自己院子回去了。
看王熙鸾行得远了,王熙凤才缓步回了自己卧房,被丫头们服侍着梳洗更衣安歇。
鸾儿今日说得其实不错……
把被子盖到眼睛,王熙凤侧着身子缩成一?团思索。
如今她无父无母,只有伯父伯娘和?哥哥们,身份往高了说是正二品直隶总督养在膝下的侄女,往低了说不过一?个孤女罢了。婚事……自然是……比鸾妹妹艰难些的……
若她不必入宫,寻个昀大表哥这样的夫婿,其实……其实算很合适……
王熙凤在床上不断翻身,又忽然躺正,把被子推到肩头,咬着唇儿犹豫。
是,这世上是男子才能建功立业,女子只能在内宅相夫教子,可内宅和?内宅也不尽相同!
她四岁上学,到如今学得一?身本事,书读了不少,各样事都略知一二,便不用出去考科举,难道就只在内宅里安稳过一?辈子?也太平淡了!以她的本事,如何不能办成几件大事……
王熙凤先还睁眼思索,可毕竟是舟车劳顿一?两个月才得安生,时辰也晚了,没过一?两刻钟,她便窝在被下沉沉睡熟,香甜一?觉。
第二日早晨,总督府东北角一?所院落里,温修昀睁眼,见自己身在绫罗床褥之中,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王家,不再是身处荒郊野岭或路边客栈了。
他不用再奔波了……
如果王家愿意收留他。
堂姑母和?姑父……应当愿意留下他罢?
脑袋隐隐作痛,温修昀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努力回忆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前两日他便到了承德,修整一日,狠狠洗过澡换过体面衣裳,往街上买了些礼,又写了拜帖亲自送到总督府门上。知道堂姑母和?家中关系不睦,他本以为要多等几日才有消息,甚至想若总督府没有消息,他便先在承德住下,过年时再去送拜帖。
其实他得中了一?等禀生,立定主意往承德来投奔堂姑母时,一?开始心里有十足的把握王家会留下他。
堂姑父虽然是正二品直隶总督,位高权重,但王家三位兄弟都不曾从文,王家亲家荣国府贾家也几无人在朝,王家正是缺从科举出身的助力。他十五岁进了学,应能入得堂姑父的眼。
但一?路走一?路打听,他知道了王家表妹未来夫婿是那位十二岁便连中小三元的英才,正是荣国府长房嫡孙。
等走到京中时,他又知道王家表妹的夫婿贾家大爷今年十六,只比他大一岁,师从探花出身的山东林布政使,已在今岁秋闱中得中解元。
贾家二房的大爷也是十四岁就进了学,和?他差不了多少。
还有王家表嫂出身大理寺卿杜家,未来二表嫂是刑部侍郎嫡女。
他不过一?个秀才罢了,值得什么?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堂姑母堂姑父若收留他,他该记恩,若不收留他,他也不必怨恨。
谁叫祖父从前那么对姑母,他又是祖父的亲孙子?
扎挣着起身,温修昀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掀开床帐,见已是天光大明,慌忙掀被起身,一?面又唤人:“什么时辰了!墨书!怎没叫我起来!”
门声响动,门外进来两个小厮,一?个便是温修昀带来的墨书,另一个是王家拨来服侍温修昀的。
王家小厮和墨书一?起扶着温修昀下床,笑道:“昀大爷不必急,早上太太就传话来了,说昀大爷酒量浅,昨儿吃醉了,想必今早不甚舒坦,让小的们不必叫昀大爷起床,若起晚了,昀大爷也不用忙着去给太太请安,先在屋里用了早饭,身上缓过来些再去。”
“啊……好……”愣了一?会儿,温修昀问王家小厮:“那我现在……”
王家小厮笑道:“小的先让他们打水来给大爷洗漱,大爷吃一?盏养胃的汤羹再用早膳如何?”
温修昀点头:“如此甚好,只快些,有劳你了。”
王家小厮忙道:“昀大爷莫要如此客气,折煞小的了。小的们都是太太拨来给大爷使唤的,大爷若一直如此,小的们如何当得起?还请大爷拿小的们只当墨书一?样使唤。若是叫太太知道了,小的们可就遭殃了。大爷只当是疼小的们罢。”
温修昀点头,王家小厮忙着出去,屋里只留下他和?墨书。
墨书笑道:“爷,堂姑太太待爷可真好。王家和咱们想的可真不一?样。”
“这话莫要再说!”温修昀沉声叮嘱,墨书忙着答应。
站直身子看了屋内半晌,温修昀忽然笑了:“是,你说得没错。”
堂姑母待我真好。
王家……确实和?我想得不一?样。
匆匆忙忙梳洗更衣用早饭毕,温修昀带人沿着记忆中的路往正院走,才行了没几步就遇见王仁,又忙停下问好。
王仁笑道:“昀大哥莫急,伯娘知道你吃醉了,不但不会说你,还会宽慰你的。晨起我去伯娘那边请安,伯娘还骂我怎么不问你酒量,累得昀大哥吃醉了。”
温修昀忙道:“是我没提前说明,连累了仁兄弟,我在这儿给兄弟陪个不是。”
王仁拦住温修昀的礼,叹道:“这有什么!从小大哥二哥我们三个互相背黑锅不知多少回——其实都是我背得多——真要计较起来,都这么客气你赔不是我赔不是,怎么做兄弟?昀大哥现在客气,等你住长了就知道了。”
温修昀被王仁一?席话说得安了心,笑道:“那我就借仁兄弟吉言了。”
王仁嘿嘿一笑,把手搭在温修昀肩膀上:“昨儿昀大哥说要和?我学些拳脚,这话还做不做数儿?”
温修昀从没和?同龄男子勾肩搭背过,这是头一?次,又觉得不大舒服又觉得新奇:“自然是认真说的!不过这得看仁兄弟的意思罢?”
王仁笑道:“那就说好了,左右我现在无事,看昀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只管来找我!”
温修昀道:“仁兄弟觉得我客气便客气,这我定要谢你一?句。”
两人行到正院处,杜云华王熙凤王熙鸾都在。温瑛叫他们两个进来,问过温修昀身体,看他无事,道:“昨儿今儿算是你才来,我就没叫避讳。从明儿开始,你和?仁儿只在堂屋里问了安就罢了,回屋子自吃饭去罢。一?处吃还是各自吃饭都随你们。等你姑父回来,你就和你兄弟们一起往你姑父书房问安。”
温修昀认真应下。
这日之后,温修昀且安心在总督府住下,每日清早起身,与王仁结伴往正院给温瑛请安毕,便往先生处去读书,下午或晚上得了空,真和?王仁学起拳脚。
温瑛治家甚严,又有王仁和?他相好,温修昀毕竟是十五岁的一?等禀生,王家上下皆不敢慢待这投奔来的昀大爷。
温修昀除读书习武和在温瑛处孝顺请安之?余一?步都不多迈,专心等待王子腾回来。
可等到十一?月下旬,天下过数场大雪,承德总督府等到的不是王子腾巡边回来,而是快马急报,边关起了战事的消息。
王佑重伤,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今天是日八巫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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