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其一十五 薨逝(2 / 2)
兰心忙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妹妹不要为我得罪人,她们正想着排挤人呢。”我淡淡一笑,反问:“她们能怎样排挤人?我平日也不出府,她们能耐我何?”
兰心笑了笑,领我去上香,又说了会儿话,才送我出内院。
远远的见了他,我迎上去,看见旁边的八贝勒一味伤心难过,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我想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拉至身边,冰冷的低声阻止:“不要多管闲事。”
我看了他一眼,见兰心扶着八贝勒,虽然样子看不真切,却见得他们紧握的双手,好似二人坚定的共同忍耐,面对苦难。
内心一阵感动,这样的患难真情,我看得眼泪就要落下,他自顾拉着我上了马车。
待坐定了,他开口问我:“今日打点了多少银子。”
“二百两。”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继而不解的看向他。
“成例一向是五百两的。”他冷冷的开口。
“我不知道……”还未说完,他打断我的辩解,反问:“你不知道问人么?”
一时间,如五雷轰顶,脑中思考不得半分,回想起方才贝勒府里受的闲气,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我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问过了!”语气的倔强却控制不了眼中的泪大滴大滴流下来。
他不知所措看着我哭泣的模样,把头转向一边,轻声说道:“哭什么……”他缓缓伸出手,马车恰巧入府停了下来,他忽的停顿,思考着什么。
我用力抹去眼泪,狠狠地甩开他伸至面前的手,自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太监、丫环们见我面色不豫,慌忙收起谈笑,奉上茶盏后垂首听候我的吩咐。
我饮过茶,压下满腔愤怒,淡淡的问道:“你们可还记得今日跟我说例银的那个妈妈是哪个屋里的?”
秋蝉忙说:“不知是哪个屋的,但样貌奴才还记得一、二分。”
“那就好,明日各屋的妇差们来回话,你在旁边侍候,认出她来,我定饶不过她!”我恨恨出声。
秋蝉小心的问我:“主子,难道是今日打赏的例银不对?”
我又喝了一口茶,压下怒火,说道:“可不是,在府里胡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们蒙混过去了,外边要办的事她们也敢……这次我断断不能容她!”
略一沉吟,我对秋蝉道:“把我箱底那个红色绸缎的盒子找出来。”
秋蝉应声翻找出盒子送到我面前,我吩咐道:“立即把这件东西送到八贝勒福金手中。”
她惊讶的反问:“这不是舅老爷给主子大婚的礼物么?”
我取出放于盒内的一对打造精美的刻花赤金碗,换了个黑绸菊花纹样的盒子,一面对她说:“现在不要多言,花钱消灾便可。”
又不放心,我补充说:“记着跟八福金好好儿解释,她最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应该不会为难。不过,就算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生受着。我知你谨慎,派了你去,好了快快回来复命。”
“是。奴才记下了。”秋蝉领命出去。
心念起例银的事,我愤愤地拍着桌子:“也不知是哪个屋子的妈妈!主子好说话,她们也愈发放肆起来。”
刘希文见状上来劝慰几句,我站起身,冷冷说道:“也是我的不智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我若多问几个人便可发现,这么浅显的把戏……是我太急躁了……”
“主子,以后万事还要多加小心。”刘希文别有深意的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室外寒冬来临,梅花怒放,传来暗香。我倚在窗边,望着结满冰霜的枝条。
受人陷害的事,四周人明知例银多少,却只在旁等待我出丑的事,这一样样纠结在一起,心里云涌般不得平静。握紧手中的方帕,我冷冷的注视着室外飘落的雪花。
当时,只有大福金和李姐姐屋里来了妈妈伺候……
注:
一.满洲八旗讲究家世,一个旗的佐领妻子即便穷困潦倒,其旗下的人,就算多么富有或嫁与大员为妻,一起用膳的时候也要立于一旁侍候。(《皇室内幕——有关清代皇室贵族生活内幕的揭示》)
二.康熙三十八年,时为郡王的皇三子胤祉因“敏妃丧未满百日,并不请旨即行剃头,殊属无理。”,革王爵,授为贝勒。办理王府事务侍郎辛保、王府长史马克笃、一等侍卫哈尔萨等俱革职,各鞭一百。(《清史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