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乔楚伊又发了新消息过来:【霍岁娴今年夏天刚生了女儿,你别告诉我,那位订婚订的是这个小娃娃。】阮歆棠顿时有种被人拨开迷雾的感觉,她简单回了句消息后,就点开段时喻的聊天界面。短暂的犹豫过后,按灭手机屏幕。
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试探。
她搞不懂段时喻究竟抱着何种目的,但总归不会是为了撮合她和荆南翊。
段时喻对她的善意,很大程度来自于,她退婚荆家。
当年,阮歆棠的父亲因车祸过世,尾七未出,她的母亲傅茵蔓就带着她嫁入了段家。段逍扬为此承受不少流言蜚语以及来自父辈祖辈的怒火,段家老爷子更是挥着拐杖把他打到半个月没下得来床。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段家接受了傅茵蔓,云城上流圈子也接受了傅茵蔓。
除开段逍扬的坚持外,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傅茵蔓的女儿是荆家未来的儿媳妇。
没有人想要得罪荆家,没有人不想攀上荆家的关系网。
所以当阮歆棠在十八岁生日晚宴上当众退婚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傅茵蔓这个段家太太做到了头。其实不然,段逍扬是真的深爱傅茵蔓,阮歆棠从他的眼神上就能瞧得出来——
与她父亲一般的缱绻,痴迷。
以段逍扬的地位,他不必处处受制,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摆平董事会。那几年,他靠着自己出色的手段与荆家提供的便利,稳坐公司第一把交椅,老爷子以及其他几个叔叔伯伯早已空有威信而无实权。
阮歆棠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提出退婚。她想让傅茵蔓不太好过,但也不忍让她太不好过。
阮歆棠翻出手机备忘录,算了算段时喻这三年为她花过的钱。她本打算接戏有了片酬就能还回去,现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还了。
她不是没有谢绝过段时喻按时汇来的生活费、表示自己可以在乔楚伊这儿借用,但段时喻用她那带着刻薄美感的嗓音笑道:“你借谁的不是借?从我这儿拿,好歹还能混个姐妹情深的戏码。”
阮歆棠退出备忘录,点开通讯录上的“妈妈”两个字。
段太太真是连母女情深的戏码都不屑与她演。
年纪尚小的时候阮歆棠就知道,于她而言,父母的爱,最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阮歆棠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都没能等到期待的那通电话。
她索性不再抱有半分半毫的期待,翻出压在柜底的黑色吊带裙,画了个小野猫烟熏妆,出门蹦迪。
北风呼啸,砭人肌骨。
阮歆棠裹紧及踝大衣,拦了辆的士报上星城最负盛名的一家酒吧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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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灯光一簇簇变幻莫测,鼓点细密敲打敲打。舞池涌动密密麻麻的年轻□□,摇曳生姿。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都在劲歌热舞中被暂时遗忘,只留眼前的酣畅淋漓。
吧台边灯光晦暗,女人娇艳动人的脸上平添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冶。前来搭讪的棕发男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在问她索要微信。
阮歆棠抿了一口长岛冰茶,红唇勾起笑,万般风情自然而然地铺陈于眉眼间。“谢谢你的酒,可惜我没有微信。”
说罢,她跳下高脚椅,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走向热闹非凡的舞池。
棕发男的朋友们围上来,“哎哥,要到了吗?”
棕发男笑着摇摇头,目光紧跟女人纤细的背影:“走,一块儿玩玩去。”
未几,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刚遁入舞池的女人拽了出来。
“荆南翊?那是他的妞?”
“差点踢到钢板啊,好险好险。哥,这微信咱还要不要了?”
棕发男坐回高椅上,端起阮歆棠那杯浅酌的鸡尾酒细细打量,“要是没猜错,这位应该也是熟人了。我可没命跟姓荆的抢妞,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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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翊的手如同钢铁般牢牢箍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捶打都无济于事。
阮歆棠挣脱不开,索性不再白费力气,由着男人将她往外拽。
到了门口,荆南翊脱下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将小姑娘裹成一团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
阮歆棠蹬了两下腿,冷冷道:“荆南翊,你放我下来。”她抬头看到的是他冷峻如刀刻的下颚骨,线条绷直。
荆南翊充耳不闻,强硬地抱着她走进萧瑟寒风里。
饶是被裹了件羊绒外套,阮歆棠还是被深冬的寒气刺激得瑟缩了一下。荆南翊似乎感知到她的冷,紧了紧双臂,将她贴近他的胸膛。
车就在几步之遥的路边等着,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荆南翊将人往车里一塞,自己也从这一侧上了车。阮歆棠被他往里挤了挤,整个人有一瞬的懵逼。
她今天的妆带了些棱角,将一张瓷□□嫩的小脸装扮得立体冷艳。
荆南翊不太喜欢。
就好像是家里的小朋友偷穿大人的高跟鞋,独自跑出来瞎胡闹。更重要的是,她这副样子,真的是要命的性感,要命的勾人。
车内温暖的空调舒缓了阮歆棠肌肤上竖起的寒毛,她渐渐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伸手去开她那侧的车门。
车门落了锁,岿然不动。
副驾驶座上的方怀转过头来,微笑问好:“阮小姐,晚上好。”
阮歆棠心道,我好像并不太好。
车内气压很低,身侧的男人仿佛酝酿着一场山雨欲来的怒气。
阮歆棠不敢去看他,双手趴在车窗上,望着渐次后退的行道树与璀璨街景。
过了一会儿,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她不得不面对他阴沉的脸。
司机很有眼色地将挡板升上去,给后座隔出私密空间。
荆南翊神色端凝,黑眸沉沉,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本来就是轮廓偏深邃英挺的长相,甫一动怒,愈加显得孤傲禁欲。
男人的嗓音清冷平稳,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阮歆棠,你可真是出息了。”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