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1 / 2)
张鲜在门槛处犹豫了一瞬,弯腰低眉,瞅了眼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活泼烂漫的丢,伸掌,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便踏入了殿内。
青铜兽纹博山炉之中飘出缕缕淡烟气,屈颂正襟而坐,已静待片刻。
张鲜行礼,“在下叩见王后,问王后凤体安康。”
张鲜这厮惯不正经,从前可从没对她如此恭敬过。
屈颂微笑,从容地说道:“座已备下,先生不必拘礼,坐吧。”
“诺。”
张鲜自来熟地看见那软毡,立马便跪坐下来。
跟着,他垂暮耷眼地问道:“不知王后召见在下所为何事?”
“你不知?”
“不知。”张鲜摇了摇头。
屈颂想或是丢怕说得不明,故而干脆没有说,于是开门见山,从案底下取出了一样物事来。张鲜听到器物落在案面的声响,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来,这时,屈颂分明看见,他那张方才还保持着从容的脸上瞬间便多了几分异样。
“原也没什么,不过是小孩儿一时手痒,带着我在君侯那处发现了此物,我问他此是何物,他说不认得,我也不认得,他又说张鲜先生似乎认得,于是只好来问先生。”
张鲜的脸微露尬色,只见王后说话间,葱葱玉指竟拿住了那器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揪着那软牛皮所制的囊袋,不由更是尴尬,忙道:“王后,此物不好,还是莫要知道了为好。”
他卖关子,屈颂就愈发好奇,揪着那囊袋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张鲜闭了闭眼,横了横心,突然用极快的声音说道:“那是仿照男子身上某处所制!”
屈颂一怔。
难怪她瞧着总有一二分眼熟,原来是……
屈颂再低头看向手中正把玩着的物什,心头猛地抽跳了起来,东西顿时砸落在案。
砰一声,屈颂犹如回神,脸颊都红透了。
张鲜亦是,无论在男子面前如何开玩笑,如今面对的却是王后,王后看着似乎还单纯无比不省人事,张鲜真是半个字都不大好说出来。
忍了又忍,他低声尴尬地又道:“这器具……有大有小,可调试松紧,正好是跟着王后的身量所仿制。”
屈颂面红耳赤,好一阵无话,嘴唇都哆嗦着,过了许久,她抬起眼,看向门槛后躲着的丢,忙挥袖说道:“你快离去!”
小孩儿怎能听这些话!
丢还不大明白,但王婶这么说,想着王婶竟也要瞒着自己,看来自己是无缘知道了,只好叹一叹气,转身去了。
直至他矮墩墩的小身影消失在门后,屈颂才微涨红着脸道:“什么是仿着我所制?说清楚。”
张鲜抬起头,“唉,当初王上以为王后乃是一个男子,因为是在下出的馊主意,让王后以男子身份接近他,这件事王后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张鲜那主意有多馊,在长庚发现她是女儿身的那晚上她领教了个彻底。
张鲜道:“那时候其实王上早已动心,甚至……情根深种,早已深深爱上了王后。可是王上非常痛苦,因为他一直以为王后真身为男子,他又对男男之风深恶痛绝,一时无法接受,致使亦对王后忽冷忽热,想必王后也还记得。”
屈颂却有些微惊讶。长庚那时很爱她吗?其实那时没几人看得出,或许是有一点,所有人都以为只有那么一点罢了,真正让别人看明白,还是到了楚国以后。包括她亦是。
人往往是失去了,在午夜梦回时分,才容易悔不当初。她很难体会长庚那时的心境。
他们之间作茧自缚的一直是他一个人。
张鲜觑着王后脸色,见她脸上的红晕似乎在逐渐地退去,想必已经明白了已接受了,便道:“王上因为不能接受自己爱上男子的事实,可他因为不舍得放王后走,便要强逼自己接受,他便来问在下的主意。至于献上此物,就是在下的另一个馊主意了。”
他越说越是尴尬:“王上起初也不大肯用,弄坏了一个,甚至来问罪在下,在下不得已,只好硬起头皮做到底,又给还是公子的王上悄悄弄了一个,连先王都没惊动。在下原本想着,只要王上肯试用,便代表着他其实已深爱王后,到那个时候,在下就会设法让他知道一切,但这里却出现了一个岔子,中间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来打乱了这一切的节奏。”
那两人,便是受中山君所遣的越师兄和荆月。看来聆泉似乎洞察了张鲜先机。
屈颂道:“那么王上他用了吗?”
张鲜头皮发麻,实在不敢说,“王后若想知道,此等私密,还是需亲口问过王上……”
屈颂点了点头,脸颊依旧发烫着,“你去吧。”
实在无颜与她人讨论这事,屈颂只好先下逐客令,催促张鲜快些离去。
张鲜自己也汗颜,连忙承了恩情脚底抹油。
他走以后没多久,丢那灵活的小身影又跨过了门槛出现在了屈颂的面前,“王婶!”
他的出现令还在发呆的屈颂吓了一跳,方才还能坦然以对的东西这会儿已经无法再拿出来看上一眼,尤其是在小孩子的面前,屈颂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案面上的两样东西,一把扔在了案几下头,忙深深吐纳一口恢复镇定微笑:“你又回来了?”
“王婶,丢还是很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