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染着墨色(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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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黎与秦笙二人放慢行路速度,在太阳快与西边缥缈峰交错之时进了清溪镇。
清溪镇临近洛清运河,往来商户众多,街道之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尽管雪铺满地,却仍有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街道上漫步,商贩们高声喊叫着像向路过的行人不断的举荐着自己的商品。
错综复杂的小道阡陌交通,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白梅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秦笙,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我在篱居内待久了,竟然忘了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夕阳余晖!”
简黎勒住缰绳,白云抬着蹄子停下,随口咬了一嘴干草在嘴里嚼着。
远处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缥缈峰上,拨开了层层乌云后显得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
“兴许确实如此,待在篱居那一方天地里,终是使人目光短浅!”
胭脂挨着白云停下,凑过马头试图从白云嘴里分一杯羹,秦笙笑着跳下马,牵着胭脂来到小道边上,让它自食其力。
“池鱼归渊,炊烟唤子,客旅兼程,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无故渊无炊烟,却是四海为家的漂泊客驴!”简黎的双眸依旧望着不再刺眼的夕阳。
夕阳吻地的轻响,划分了白天与黑夜,那投林的倦鸟,也便如诗人焚烧的诗稿,载着夕阳的殷殷血焰归去,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天界里。
“羁鸟旧林,天澜城里,不是有人正盼着公子回去吗?”秦笙拍拍胭脂的马脸,也不管此话说出口简黎会是怎样的反应。
以毒攻毒,但愿他能早日痊愈。
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简黎觉得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了,身体的每一根紧张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
风吹皱的江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折射着殷红的霞光,像撒下一河红色的玛瑙,熠熠生辉。
风儿吹动树叶那飒飒作响的声音,像唱着一首动听的歌,高空的风,恣意地追逐着、戏弄着,撕扯着云朵。
“人说高山流水遇知音,我遇的却是烦人精!当年离开天澜城,就没想过还会再回去!”简黎垂下眼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谁叫他是他呢!”
秦笙不再接话,任由胭脂在一旁遛着,他远远看去,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洛清运河,竹子的色调和晚霞的红晕,使洛清运河又增添了一份静谧的气氛。
而竹子那风度翩翩的倩影和晚霞那瑰丽似锦的光,在他心中又多了几分亲切。
渔船点点,在江面划开了一道波光粼粼的水纹,如浪花上的花蕊,在斜阳的陪伴下,家人的期待中,满载而归。
“公子你瞧,归鸟盘旋江面,那翅膀仿佛擦过晚霞,此时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我果真不应与你待在那深山老林里!”
秦笙将胭脂牵回道中,又解下酒囊灌了一口酒,暖意又开始涌出。
“哈哈哈,此时此刻我真是伤心难过得很,那个唯一愿意与我待在一起的木头居然也开始嫌弃于我了!”
简黎望着这一副静谧的小桥流水之景又听得秦笙的抱怨突而忍俊不禁。
世间万物之纷纷纭纭,自己是时候该从以往的伤痛之中抽身而出了,蚕往往作茧自缚,自己,亦不能如蚕一般。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简黎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混沌,他依旧望着远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公子,若是再不去客栈,唯一愿意待在你身边的木头可要成路边冻死骨了!”秦笙看着一动不动静立在那一脸陶醉的简黎,他是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寒冷。
先祖曾说过:下雪之时的严寒不及化雪之时的冰凉。这不久便要迎来上元节,原本铺满大地的白雪屏障纷纷开始褪去,却更加寒冷了。
秦笙看着简黎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位公子,什么优点都没有,却偏偏有一个很大的缺点,过于重情重义。
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内心却柔软细腻,三年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梦中的呓语,皆是当年军中战友。
秦笙所不知道的是,简黎脚步之所以沉重全只是因为在这风口站了太久而导致双腿麻木难以以正常姿态走路,落寞的背影,不过是假象罢了。
十二岁就上阵杀敌之人的心,比常人顽强上千甚至上万倍。
二人来到一家众客纷纭的客栈,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简黎本想避人耳目,却不曾想这些食客中居然有往日来风陵渡求过医之人,秦笙正要同小二要两间房,靠近简黎身侧的一个醉汉便摇摇晃晃走到简黎身边,一副与简黎很熟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