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捡来的少年(二十四)(1 / 2)
接下来几天,魔教和正道的交锋愈发?趋于激烈。
正道也在加紧查找魔教暗藏在中原的各个处所,排除了诸多可能性后,至今只剩最后两个可疑地点。
正邪大战一触即发?。
谢琅为此?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但他仍会每日坚持来阿树这里,告诉她当天发?生的事情。
谢琅发?现,每次等他说完之后,无论是再劲爆的消息、或者是什么?连他都觉得难以置信的秘密,阿树听着都不像是太惊讶。反而会有意无意地帮他一起梳理线索,引导着他在一团乱麻中,找到最重要的突破点。
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次都如此?,那?必定?绝非偶然。
谢琅了然,风雨楼肯定?还告诉阿树许多别的消息,但她并没有全?部告诉自己。
是什么?原因呢?
他思来想去许久,觉得还是与谢家存在魔教间谍这件事有关?。
最近武林各家都齐心协力地应对魔教,同?期还有武林盟举办的武林大会,一时之间杭州城人来人往,各路英才齐聚于此?。
谢家主身为武林盟主,必须要主持武林大会正常召开,而他则要负责联络和安排追查魔教踪迹的任务。因此?父子俩也的确没有抽出时间,回到本家追查暗藏在家族中的叛徒。
他记得阿树上?次同?他说,她也不清楚谢家的间谍究竟是谁。
但始终是间谍在暗,他们在明,一举一动都受到无数方视线的暗中观察。
阿树这样做是对的。
将重要的线索当做底牌,暂时藏于暗处,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发?挥最大的作用。
就像上?次一样,是阿树给他的那?本关?于魔教护法的小册子,揭露了魔教诸位护法的武功弱点,一一击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暂且遏制住魔教在中原各派的肆意屠杀。
今日谢琅同?阿树讨论完事宜后,已是月满中天,繁星如瀑。
阿树将谢琅送至门前。
在谢琅开门前,阿树叫住他。
她静静地思索片刻,微微仰头,一双美目明澈干净,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尘埃之下的真相。
她说:“重燕山地势险峻,崇山连绵,峭壁千仞。山上?有一处名为千岛湖,常年浓雾缭绕,又有沼泽和巨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武林各派已经排查出十数个魔教可能藏身的地点中,重燕山正是其中之一。
谢琅他们这几日已经筛选排除了大部分错误地点,名单上?只剩下重燕山和绪罗湖两个地点,打?算明日分别派人潜入查看。
阿树说重燕山易守难攻。
谢琅转身看向阿树,对上?她不避不让的眼睛。
“你是说……?”魔教诸人藏身于重燕山,而不是绪罗湖。
关?于阿树手上?藏有很多消息这件事,两人都心照不宣。
阿树此?时也不找理由刻意遮掩,只是点点头,再次肯定?了谢琅的想法。
“重燕山夏季和冬季的景象分化极为显著,短短几日就能由酷暑转变为骤冷。前年冬日,我和哥哥还特意前往一观此?奇景。”
阿树提醒道:“到了十二月初,重燕山将进入每年的雪季,到时候大雪封山,狂风暴雪吹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上?山之路将变得尤为困难。”
因此?,正道众人想要围剿魔教,务必要在下雪之前上?山。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临近重燕山的雪季不足半个月。
谢琅颔首,“我明白了。”
阿树也不再多说,剩下的都是谢琅和正道再需要操心的事情。在魔教这件事情上?,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只需要随时关?注着,那?道时不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她“请务必找到真相,将正义归还人心”,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
送走谢琅后,阿树还不太困,打?算去后院的亭子处坐一会儿?。
亭外有一处小鱼塘,谢府养了十几尾金鱼,若是白日晴空万里,池水透亮明澈,映着灿烂的阳光,流光溢彩的可漂亮了。
现在夜深人静,也不知道金鱼睡觉了没。
想到这里,阿树折回书房内,取了盏琉璃灯笼。独自一人绕过院中假山长廊,慢悠悠走到亭子外。
还未走近,却看见池塘边站着一个人。
一身藏蓝色斜领罗纱宽袍,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身形颀长挺直,宽肩窄腰,空旷的袖袍随风而动。光看背影,好似是一截玉竹,孤高清冷,孑然独伫于世外山林。
似是听见身后响动,他微微侧脸看来。
是顾临川。
顾临川是鲛人一族,生来容貌昳丽,气质干净清隽。乌发?高高束在脑后,仅用一条布绳绑住。
许是常年独居孤岛,眉目间总透露出几分不沾染尘世的纯澈和活泼,便看起来像是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
此?时他侧着脸,更显得鼻梁挺拔秀长,一双圆眼如天上?繁星璀璨,笼罩在朦胧月光之下,更似是洒了一层薄薄的碎光,美的不似真人。
阿树拎着灯笼走近,才发?现顾临川情绪和往常不太一样。
平日里,那?双眼睛总是含着盈盈笑意,仿佛万物繁花的盎然生机都尽在眼中绽放。然而今日却半垂着眼睫,任由夜色沾染印下半片阴影,神?色显得过于沉寂和平淡。
阿树站在他身边,抬头问道:“小川,你怎么?在这里?”
十五之夜,皎月如银盘,朦胧月光倒影在池塘之上?,似雾非烟的水汽在水面氤氲升起,雾霭似的柔和又迷离。
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娇,像是山涧溪水击石,脆生生地打?破了这无边寂静的夜色。
顾临川抿了抿唇,似是赌气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阿树不明所以,不知道顾临川为什么?生气。
顾临川一开口?就后悔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和阿树好好说话,心里一直压抑着情绪。结果刚刚没控制好,语气太过于生硬。
暗自深深呼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不平静。
眨了眨眼,一副委屈的模样:“为什么?谢琅可以随时随地来找你,我却不行?我只是离开了几天时间,晚晚似乎就已经将我彻底遗忘了。”
阿树这才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从西?山府回杭州路上?,顾临川说自己要回碧隐岛一趟,就和他们一行人分开了。一直到七八天后,他才回到杭州谢府找阿树。
回来那?天,阿树还和顾临川一起出府玩了一趟,两人开开心心的去吃了烤串。
但再往后几天,魔教和正道的摩擦愈发?激烈,谢琅来找阿树的频率也变得更高,阿树也就没空出门玩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思考魔教的事情,再加上?心里那?个声音总是提醒她注意鲛人,就下意识在和谢琅谈话商量的时候,不允许顾临川进自己的院子。
结果就是,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俩只见过一面。
其实顾临川本身从未做错过任何事。
是阿树自己心有疑虑,才会额外防备他。
两人之前约好的,来到内陆要一起玩,甚至还要一起“兴风作浪”,结果她现在抛开他一个人忙活去了,甚至一连好几天都不理他。
怪不得顾临川会生气。
顾临川半垂着眼,悄悄地打?量着阿树的神?色,看见她脸上?露出心虚愧疚的表情,暗自勾了勾唇角。
愈发?显得情绪低落,似是有几分茫然地低声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
完了。
阿树听着顾临川嗓音里似有似无的沙哑,感觉他都要哭出来了。
可是魔教这件事,阿树是打?心里觉得,不应该让顾临川参与其中。
连阿树自己都说不清楚,她为什么?能够仅凭借脑海里那?两句话,和几场断断续续的梦,就坚定?的要将顾临川排除在外。
阿树张了张嘴,心里的想法无从解释,只能抱歉地说:“小川,对不起。”
顾临川眼神?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