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落定(1 / 2)
背在周琏身上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最先确定下来的就是援战细作一案和假造圣旨同时暗中阻挠羌王行程这两件。
这两件事关国体,关乎与羌国的关系,又有羌王人在大禹的缘故,所以结果出来时,几乎没有什么争议,只是从前许多夸赞周琏,隐隐约约要为他站队的朝臣在谈及他时,总要叹息摇头,直道当初是看走了眼。
扈王府被封,周琏的亲王爵位被褫夺。延平郡王急的跳脚,几乎是赶在这个消息出来的同时就拉着仪国公去退亲。
白卉在已经在家中哭成了泪人,可是这时候谁能管得了他?
然而这桩婚事是永庆帝还康健时亲下的圣旨,圣旨赐婚,岂是说废就能废的?昭王坐在上首,把玩着一枚质地上等的扳指,言简意赅的给了延平郡王一个答案——这婚事退不退,谁说了都不算,除非皇上此刻醒来,安然无恙神志清醒的收回旨意,否则延平郡王府和扈王府的这门婚事,没人有资格作罢,白卉始终是周琏的未婚妻。
延平郡王府早已经没了权势,在朝中更无明家那样厉害的人脉,一直都是依附着仪国公府,仰仗仪国公这个国丈。所以这时候他只能向仪国公求救,希望他帮忙说情。
可是让仪国公没想到的是,他当日被周琏三言两语蛊惑,答应帮他去查探大理寺中细作身份的事情,早已经被明家人盯上。兹事体大,仪国公纵然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在昭王的明示暗示下,仪国公终于服了软,不仅谁的情都不敢帮着说,还要担心国公府会?不会?大祸临头。
援战之时暗害本国将领,若是让昭王扣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仪国公府就是下一个扈王府。
然事情还没完,就在延平郡王府这边就着赐婚的事情掰扯时,周琏已经向淳于氏开咬了。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昭王府什么事儿了,他只想把淳于府一起咬下来。
明明当年是他们主谋,是淳于皇后指使,他的父亲只是衷心执事,一心为了大禹的江山,为何到了最后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若扈王府有罪,淳于氏应当一并定罪。他们已经逃了太多年,偷享了太多年的荣华富贵,如今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扈王自毁其路,淳于氏被咬着动弹不得,若当年主谋刺杀曲夫人的事情在淳于氏身上定案,淳于氏一族就彻底的凉了,他们手上即便有十个小淳王也于事无补;至于仪国公府为首的东宫党派,因为扈王之事被牵连着十分被动,加之太子身体状况不明,眼下已是强nu之末。算来算去,最大的赢家,仍是明氏。
永庆帝身患重疾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太子和皇子都承袭了这种病症无法继承皇位,剩下的几位亲王,昭王无意于此,扈王已成阶下囚,此刻再看,或许只有淳王和怀王能争一争高低了。
就在众人暗中分析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淳王府门口。
周玉雁几乎是从里面狂奔而出的,好几次差点踩到裙子滑倒,都是邬哲护着她。
府门已经大开,周湛瘦弱的身影立在门口。
周玉雁步子一顿,与周湛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再动。
她紧紧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少年,他就像是最后一块碎片,也是最中心的一块碎片,把原本不相干的几个部分连接起来,拼凑成圆满的故事。
周湛只站了一瞬,便自己跨过门槛走进来。
他比进宫之前长高一些?,虽然还是那么瘦小的样子,但是行走间的步伐变得越发沉稳有力?,并不弱小。
护送他回来的人一并跟了进来,走到周玉雁面前时,那婢子开始转述:“平阳长公主,奴婢奉太后之命,将小淳王送还淳王府。淳于太后说,她向长公主承诺过,小淳王必定会?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并未食言。”
周湛认真的看着她,正要撩起衣摆下跪行礼时,周玉雁忽然蹲下,将他拉近怀中紧紧抱住。
周湛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周玉雁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浓重?的情感,因为这个怀抱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大的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一般,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用力太大,周湛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
无论是进宫还是出宫,他一直都是个淡定又冷静的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姨母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着姨母所有的情绪,他竟像是被传染了一半,鼻头开始发酸。
“姨母,湛儿已经回来了。往后湛儿也会?好好守着淳王府,您不用担心了。”
周玉雁的眼眶已经红了。
一旁的邬哲有些?惊惶无措。
这是邬哲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看到她为了着紧的人显露出这样的情绪,复杂,但真?实。
真?实到让他觉得,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有血有肉,比任何人都懂爱恨情仇。
这与那个当初在羌王宫陪着他筹谋策划的羌王后,完全是两个人。
两人的拥抱忽然变成三个人,四个人……六个人。
锦葵、芙蕖一看到周湛时就冲了过来和他们一起抱住,叽叽喳喳的诉说着思念之情,翟枫动作慢了一拍,抱得有些?吃力?。
走在最后面的是翟泽。
他像是没有看到邬哲一样,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将大半个怀抱分给母亲,小半个怀抱分给了那个他曾经不太喜欢的小子。
还好,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母亲终于不用再为他担心了。这样的场面,让邬哲受到的震撼不只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