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桃花(1 / 2)
傅修宁把?周玉雁和母亲花氏安排一起的决定显然是十分的明知,那一日之后,花氏对周玉雁越发的亲近,即便人不去,也会时不时地往淳王府那边送些?吃的喝的。虽说淳王府不差这些?,可是这是花氏的一个心意,也是一个态度。
虽然周玉雁再没往傅府去,但因为傅府乔迁在即,花氏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周玉雁力所能及之处,总是悄悄地让蓝秧去办了。一来二去,花氏察觉出她的体贴,终于连心中最后的那点小别扭都烟消云散,对周玉雁的相助表示欣慰。至此之后,周玉雁帮花氏处理乔迁之事也变得频繁平常起来。
花氏如有神助,事情做得越发得心应手,偶有一次傅准得同僚吹捧,一时膨胀,带着几位同僚前去新宅里逛了一圈,结果发现这里头不论是修建的风格还是家具和物品的摆放装饰,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雅致与清贵,既不显得张扬,又不失格调。几个同僚半是吹捧半是真心的一同夸赞,傅准差点原地飞起来。
回府之后,他破天荒的对花氏温柔了许多,和声和气的表示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待到手头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定?要好好补偿她。花氏被说得一阵阵脸热,可是心里总归是高兴的。趁着傅修宁回府,她又跑过去塞给他一对儿鸳鸯玉佩,作为一个婆母,她简直比做丈夫的还心急:“虽说是随缘,可是也要好好争取不是?小雁儿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事事都做得贴心,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你可有去探望,送些?小玩意什么的?”
不等傅修宁回答,花氏已经闻到他一身酒气,有点不高兴:“和你爹一样,总是忙忙忙的当借口,这姑娘家是最不喜欢这一套的。你莫要嘴上甜滑欺骗人家姑娘,我们说好,若最后是你之疏漏坏了这桩姻缘,你……你就给我回来领家法!”
傅修宁失笑,“我倒是想去看看她,可是她这段日子比我还忙,我连人都见不到。”
花氏一愣:“怎么可能,她今日还帮我选了两幅用来做卧房屏风的绣花图底呢!”
傅修宁长这么大,第一次用一种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母亲。
花氏顿时明白过来:“她、她这么忙,还顾着我这头呢?罢了罢了,明日我让人去告诉她一声,忙的话就不要管这头的小事了。真是,这孩子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傅修宁叹了一口气,温声宽慰:“或许母亲该仔细认清她才是,说不定?一心多用正是她的本领。”
花氏顺着他的话一想,又觉得有道理。
谁让她儿媳妇儿这么棒呢!
“那也不能这么折腾啊……你怎么都不知道心疼人呢……”
顶着亲生母亲的抱怨,傅修宁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有变数。
事实上,周玉雁这段时间的确很忙。
傅家的事情都是小事,羌国和宫中这头的事情,就真的有些?缠人了。
上次进宫向明太后表明态度之后,明太后当真顺着她的这话往下走,一副时刻准备将她送回羌国的样子。还没等周玉雁想到周转的法子,尉迟恕竟然去而复返,回到了王府。
羌国经过这些?日子的整顿,已经稳定了许多,只不过邬哲是一国之君,这次又是趁着他离国期间才乱起来,所以稳定?之后,他没办法立刻离开。可是邬哲显然没有死心,他来不了,所以将尉迟恕派来,保护为名,监督为实。
尉迟恕回来之时,已经听说了羌国使臣和女官阿瑾闹得事情,他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总觉得这种不利于王后回国事情像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所以回到大禹之后,尉迟恕无?论蓝秧怎么给他脸色看,都半步不离的守着淳王府。
有明太后在上头盯着,又有尉迟恕守着,周玉雁要打听羌国战事和细作的事情变得有些?艰难,在这时,阿瑾又跑来了王府,十分殷勤伺候左右。她也不说留下来,来了周玉雁也没道理把?她关在外头不管,所以渐渐地变成白日里有阿瑾在王府守着,晚上有尉迟恕寸步不离的护着。
淳王府中,阿瑾乖乖的坐在翟枫的身边,伺候着小殿下写字。
周玉雁抱着一本书坐在书房的另一侧,身边不远站着尉迟恕。
手中的书翻了几页,也不知道看了个什么,周玉雁随手放下,转而端茶,顺势望向尉迟恕:“过来坐下,说话话。”
尉迟恕这一次回来,感觉和从前有些?不同。
以前他守在淳王府,周玉雁看得出来他有心事,眉宇间总有化不开的愁绪,也不晓得藏了什么在心里。
但这一次,他明显不同了。
那些心事好像还在,又像是沉到了心渊,深不见底。给人的感觉要更加冷漠,可是每当她望向他时,他又多了几分温度。
感觉怪怪的,她说不好。
默默地处了几日,周玉雁觉得还是问一问的好。
她指着一旁的座椅,对固执站在那里的男人道:“坐下说。”
尉迟恕眼神微动:“属下不敢。”
周玉雁想了一下,说:“你这么站着,我要仰着脖子看你,累人。”
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是抽了抽,然后顺从的坐下。
“你回羌国之时,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尉迟恕低声道:“大禹此次援战,尽显大国威仪。羌国之内也管制及时,并未造成什么大乱。再者,国都之中有属下的父兄们足以,属下本就是奉命前来保护长公主的,国难当前,长公主放行命属下归去是仁义之举,如今既然时过境迁,属下自该回到自己的位置。”
周玉雁:“事情也分轻重缓急,我这头没什么要紧的。”
尉迟恕忽然抬眼看向她,那眼神里有周玉雁陌生的玩味笑意。
“长公主觉得不要紧吗?可是属下不怎么想。得知羌国有怠慢长公主之嫌,竟惹得大禹众怒,更有青年才俊放出狠话,长公主是大禹的长公主,羌国不珍惜自有大禹的才俊倾慕。长公主为羌国与王上做的事情臣民皆牢记于心,王上对长公主更是一片真心,若再有什么误会和谗言,恐怕会成为整个羌国的遗憾,长公主怎么能说自己这头不要紧呢?”
周玉雁有点意外:“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有话这么多的时候。”
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其实尉迟恕这几句话,带着点情绪。
起初听说大禹的事情时,他觉得震惊又好笑。震惊这局面说变就变捉摸不透,好笑这些?大禹的青年才俊,竟然豪放不羁道这个地步,大禹的人护犊子起来果然是毫无?下限。
那一瞬间,尉迟恕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恼火。
他出身羌国名门,对这位王子妃,后来的王后一直有听闻。后来的接触,更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十分不同,她分明没有讨好你,没有什么温柔小意,却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引得你的目光一直追着她。
回望过去数年,加上曾经的那些观察和猜测,尉迟恕多少能判断出那些流言中的真假。那份藏在心底许久的冲动和情绪,好像是一把?火,将之前那些缭乱心神的胡思乱想和顾虑都烧的一干二净。一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在大禹那些青年才俊大胆又豪放的态度中变得不那么离经叛道了。
他甚至有些?羡慕那些敢说敢作的男子,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至少他们有这样一个机会,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站在她这一头为她喊话,为她鸣不平。
军功战绩算什么,位高权重?又如何?
邬哲当年何尝不是风流倜傥的羌国王子,叫无数女子为之倾倒,也从不为私情所困惑?
若论权利地位,他已然是羌国的王,论风花雪月,他是个中高手。
到如今,依旧连一个想要追回的人都追不回,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纵然那位置再至高无?上,也难见他真正舒心快活。
何其可笑?
所以,若还有机会的时候不去伸手抓住,那就是抱憾终生。
尉迟恕定?定?的望向周玉雁,主动道:“长公主问这些?,是觉得下官碍眼吗?”
周玉雁微微一惊,面上仍旧表现的从容:“何出此言?你也道是为了护着我与几个孩子的安全而来,怎么算是碍眼呢?只不过我大禹国泰民?安,京城又是天子脚下,委实谈不上什么安危。况且王府内外也有护院侍卫,尉迟将军是青年将才,本该在沙场上英勇杀敌,却用在此处看家护院,未免大材小用。”
尉迟恕正色道:“可下官更愿意跟随长公主左右,保护长公主。”
有那么一瞬间,周玉雁在心里抖了一个激灵,很?快又掐灭了这个激灵。
放在从前,她对一个男子可以有千百种认知,唯独不会有“他是不是看上我了”这样可笑的念头。果然是最近和傅修宁厮混的太多了,脑子都在情爱里泡发了,看什么都镀上了一层情爱的假象吗?
周玉雁飞快的在心里抽了自己嘴巴,淡定道:“尉迟将军此话,让我很?是感动。若将军坚持,那我便将翟泽的安全交给你,如今王府只有翟泽会频繁外出,虽说只是求学路,若有尉迟将军守护,免了磕磕碰碰也是好的。”
尉迟恕微微一笑,温声道:“好。”
周玉雁这才发现,尉迟恕其实也是十分俊朗的一个少年郎。这个认知刚冒出来,她又悄悄给了自己一嘴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呢。
殊不知,一旁伺候的蓝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待尉迟恕去找翟泽之后,蓝秧火急火燎的去找裴嬷嬷商量对策。裴嬷嬷听完蓝秧的话,一个头两个大,还有点不信:“你、你是胡说的吧?这尉迟将军是随我们一路过来的,长公主和他清清白白,你若再胡说,仔细长公主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蓝秧快急哭了,举着手作发誓状:“天地良心,若是我乱嚼舌根子,叫我出门被马车撞死!那个尉迟恕来者不善,盯着长公主时眼里的情意都快流出来了!我敢打赌,他对长公主一定?没安好心!”
“什么没安好心呀?”回廊拐角处冒出两个脑袋,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好奇的往这边看。
蓝秧和裴嬷嬷都吓了一跳,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蓝秧撑着笑容:“无?事,两位小姐怎么在这里?”
锦葵歪着脑袋打量她,芙蕖笑着说:“花婆婆送了糕点来,母亲说要温一温才好吃,你帮我们温一温呀。”
蓝秧赶紧道:“奴婢这就去。”
锦葵和芙蕖吩咐了事情,手拉手的一起往回走。
锦葵忽然扭头对芙蕖说:“尉迟恕,就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人呀。”
芙蕖点头:“嗯。”
锦葵有点嫌弃:“他看起来好凶哦,也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