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环纡好可怕(2 / 2)
眸底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洗漱毕,出门迎上那一早就蹦跶在外,咋咋呼呼的身影。
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佟陆陆,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她一见着他就忙不迭吹擂:“今日我四哥哥五哥哥生辰,我们家厨子会蒸糯米糕,极好吃,你且等着,我一会儿拿些给你!”
少年别过头,不甚在意的样子,好似故作勉强地点点头,顿了片刻,欲道谢,却见她早已拔腿跑走。
为了吃的,这蠢猪竟愿意早起……猪!
佟司佟梧是佟家的老四老五,乃三姨娘碧桃所出,是一对双胞胎。
他二人平日打闹嬉笑,武功甚好,已在大内当了侍卫,前不久方晋升一级担任要职,可谓前途无量。
“哟这不是咱们家的女纨绔么。”
“女纨绔今日起这么早?可给我二人脸面。”
“不会说话少说!我佟陆陆才不是来看你们,是来等秦师傅的糯米糕的。”
二人嘻嘻哈哈迎上佟陆陆,三人一见面就顺理成章打成一片,像三个弟兄。
佟家有个大厨,姓秦,做的一手好菜,尤擅长蒸点心,其中极精道的便是糯米糕。然秦师傅自己有个规矩,最拿手的必不能常做。这糯米糕,也就只能在佟府有人过生辰时,方能一尝为快。
静待众人来齐,一盘盘蒸好的糯米糕热腾腾呈上来,飘香阵阵。
佟陆陆才不顾什么繁文缛节,一爪子下去捞住一块便往嘴里塞。如饿虎,她囫囵啖了整整一盘,软糯有弹性、香甜可口的糕热乎乎粘沾沾,还能拉极长的丝。
此一时,最是幸福!
吃得畅快,她抬手端走一盘,也不说句话,下了椅子就要走。
佟司佟梧对视一笑,复杂的眼神间透露出不言而喻的天大信息,却不表露。
“你去哪?”二人从后拽住她的衣领说起双人相声,愣是不放她。
“你别栏她,她院里有个人呢。”
“你也别拦她,她急着会情郎。”
好不容易离开小宴,佟陆陆一路慌忙疾走,不是念着环纡饿,更不是要讨好环纡,而是想臭显摆:我家厨子的糯米糕天下一绝,今天让你见见世面!
“呐!”
环纡此消方阅完半本书,抬头便见花花绿绿的糯米糕放在他面前,还散着腾腾热气。
“快尝尝!”
他本不想吃,如今盛情难却,只好皱眉捏起一块,咬下一口。
粘。
好干。
还好甜。
嚼不烂,咽不下。
“如何?”
他抬眸对上佟陆陆期待的目光,没给半点面子:“我不喜糯米。”
“你!不喜拉倒!”
佟陆陆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神情,忿忿将那盘糯米糕带走。春枝不喜,她又不愿浪费,方鼓着气,回屋自己吃了。
环纡盯着手内还剩一半的糯米糕,如何都不得下咽。左望望,右瞧瞧,愣是没找到昭云。如临大敌,他瞪着手中白花花的糕点,咬一咬牙,狠狠吞下。
夜幕四合,极静。
自上回喝了牛乳,环纡便养成晚前饮一杯的习惯,自此觉方好睡些。
他辗转一阵,本就睡得极浅,隐隐约约,浮浮沉沉,徘徊在将睡未睡的边缘。
宁谧的夜,长而冷。
睡意缓缓降临,环纡于深夜方神游开外,呼吸渐沉。
“哎哟喂……春枝……”
“春枝……”
隔壁忽传来声声哀嚎,阵阵不息,好似春枝归了天。
少年转醒,他拉拉被子转向另一侧,眉头微锁:果不出他所料,那蠢货白日啖多了糯米,如今胃疼起来。
不想管,也管不着。
环纡将被子拉至头顶,全全盖住,几欲睡去。
然佟陆陆好似天生是他的对头,偏偏干嚎了半个时辰。
忍无可忍,环纡愤懑起床,强力遏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他披上外套推开房门,便见佟陆陆一身里衣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面色惨白。
春枝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匆匆要去请大夫。如此一来,只会将满府的人惊醒,佟陆陆拽住她,只叫她倒杯热水去。
环纡迈大步进门,二话不说,一把拽住佟陆陆后颈的衣襟,拎她出门:“跟我走!”
“你,你干什么!”佟陆陆挣扎着,像被提猴一样提出去,在空中拳打脚踢,“你这个辜负美食的家伙,放开我!”
不屑怼她,环纡将她一甩置于院内,冷冷命令她:“绕夏至院,走三百圈!”
大半夜的疯了吧?
佟陆陆看鬼一样看他,灰溜溜垂下脑袋装鹌鹑,撒腿就要回屋。
他将她一臂拦住,紧咬牙关,低首于她耳旁阴恻恻威逼:“不走完,别想睡。”
她不睡,他更别想睡。
阴冷的月光下,佟陆陆抬头,对上环纡魔鬼一样隐晦不明的脸。他浑身散发出杀气,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他还双眼泛红,好似来勾她魂的判官,就差伸出獠牙把她的细颈咬断。
好大的杀意。
生生吞口唾沫,佟陆陆头一回被他吓怕,弱小又无助,“得,我走,我走……”
“不许墨迹!”
“知道啦,你吼那么大声做甚!”
春枝回来的时候,呆愣在原地,迟迟不敢进院。
只见环纡抱臂立于夏至院中央,狠戾地督促佟陆陆。佟陆陆秦王绕柱走一般,闷着头绕着夏至院一圈又一圈,先慢后快,累得气喘吁吁。
天可怜见,六小姐竟然在运动!
眼角泛出老母亲欣慰的泪光,春枝竟被这场景感动哭了,默默拿出手帕擦面,小声啜泣起来。
佟陆陆乖乖走了一晚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肚子里的糯米糕均被消耗完为止。
自此,佟陆陆有了心理阴影:
糯米这东西,有时候真可怕!但有起床气的环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