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色彩童年(1 / 2)
大汉捏着他,仔细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他:“你会烧炕吗?”
小奴仔满脸通红:“我会。”
大汉:“你会做饭吗?”
小奴仔:“我会。”
看小奴仔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估计他没什么危险性,身上破衣烂衫却还挺干净,大汉摸刀的手停住了:“你小子长的还挺清秀,带出关外当小奴隶卖,应该能卖几两银子,暂时留你一条小命,明天早晨给我们烧炕做饭,把狗肉给大爷们烀了,听到没?”
说着把他往地下一掼,摔得他七荤八醋,疼成了一个破衣烂衫的小毛球,还没反应过来又踢了他一脚:“今晚你去柴房呆着,明天早点起来!”
红云避月,月色如血,小奴仔整理着干柴忍着疼,佝偻的小腰快要成一个耙子了,一边吹着刚燃起来的火星,一边偷偷掉眼泪,刚才他看到了,叔婶哥姐已经全死了,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哭的,他新伤旧伤,应该也很快就要去见自己的爹娘了。
突然,门口有杂乱无章的马蹄声,接着,好像很多男人由远及近的呼喊声:“官军在此!贼人别跑,准备等死!”
黎明将至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候,也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入关抢劫的突厥人本来已经冲出了屋子,想要争强斗狠,却不想第一个出屋的被一支长箭直接钉在了门框上,其余人等见暗影中冲出高头大马,为首一名男子高壮异常,好汉不吃眼前亏,抓起抢来的粮食大钱,跑了。
接着有人进院子的声音,扑通跳下马背的声音,一个半大孩子神气十足的说话声:“师傅,就是这个村,我昨晚看到的,被歹人屠村了,他们还抓了一个小孩。”
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沉稳的走路声一听就是练家子:“安之,你去找找那个小孩还在不在?”
小凌安之不用师傅说,已经睁大了绿眼睛开始四处寻找,他背上扛着比他自己还高点的弓箭,把草房的破门挨个的踹开了。
他人小,口气可不小:“欺软怕硬的强盗,不是打家劫舍就是欺负小孩,师傅,我们刚才应该把他们全宰了。”
——之后看到了瑟缩在柴草队后边眼泪汪汪的脏兮兮孤儿。
小凌安之伸手叫他:“喂,坏人吓跑了,你出来啦。”
小奴仔发抖,觉得官军不应该全是大人吗:“你们是官军吗?”
小凌安之看他发抖好笑:“你怕我?”
小奴仔强装胆大,顾不得自己抖到上牙打下牙:“我不怕。”
那位自小就是青春热血的祸事精不良少年:“那你为什么发抖?”
这个小哥哥的眼睛好亮啊,身上衣服怎么这么精神,小奴仔自惭形秽:“我…冷的。”
“你怎么穿这么少?”凌安之才看到小孩子烂棉裤几乎是半截的,机会打着赤脚,能不冷吗?他打小手就快,说话间已经几大步走到了小奴仔的身边,伸手扯住他露出来的手腕:“我天,比冰河里的石头还凉啊!”
他一伸手就把脖子上挂着的水壶拿了下来拧开了壶盖,眼睛里流露同情:“小家伙,你也太可怜了,你在这喝点热水暖和暖和,我出门喊我师傅给你找衣服。”
小哥哥的手好暖啊,就像是曾经抱着他的父亲一样,他抱着温水壶,挺累的靠在了柴堆上,目送小哥哥大喊着师傅出了门,他小口喝一口热水,觉得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
他太需要温度了,觉得热水也不太烫,开始大口喝,接着温度就滚过了他的四肢百骸,浸透了他的胸腹,他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胃里的温暖翻江倒海,想要涌出来似的,抱着水壶,意识渐渐模糊,躺在了柴草堆里。
小凌安之再进来吓了一跳,基本是跳起来的:“喂,你怎么啦?你怎么吐血了,你醒醒!”
小哥哥的衣服袖子好干净啊,小奴仔觉得神识已经不归自己管了,小鹿一样棕色大眼睛已经快要失神了,用满是血的手拉住了凌安之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哀求着:“这位哥哥,我没多长时间了,我好害怕,求求你陪我一会,别让我一个人死,好不好?”
恍惚了多年记忆在梦中翻腾,他眼珠在眼睑下转悠,抽抽搭搭的心里难过,觉得自己醒不过来了,却见一只温暖的手在往他身上盖被子,轻轻的说话:“小霄来,快醒醒,做噩梦了吗?”
小凌岳终于醒了,懵懵懂懂的,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和梦中小奴仔的关系,只觉得两个人感受很相通。
凌安之看到他泪眼萌萌的睁眼,知道现在是个小孩子,看他睡得脑袋上有汗,用扇子给他扇扇:“告诉大帅,你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