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15(1 / 2)
凝固的万千灯火之上,乌云翻涌,雷光叱咤。
忽而一道闪电直击远处群山,炸声四起,暴雨倾盆而下,一泻千里的水箭将整个凝滞的世界洗成白茫茫的一片。
乐意站在公交车站牌下,浑身的衣物尽被大雨打湿,冷冰冰地紧贴在身上。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稍抬下巴试图看清雨幕中的光景,对同样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的男人看也不看一眼,只随口抱怨说:“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公交车还能不能来啊。”
那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而狼狈地裹在身上,他指尖捏着一根潮了的香烟,有些颓丧地低下头没有吭声。
乐意觉得自己本应该浑身都是冷透的,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欢快又紧张地跳动着,像是无尽绵延的生命曲谱。
于是他的血液也燃烧了起来。
他哈了一口气,“真的好冷……这公交是他妈的死了吗?”
雨声噼里啪啦盖住他的话音,乐意茫茫然地听见自己又翻来覆去咒骂了几句之后,男人终于沉沉开口,说:
“好冷啊。”
他的声音粗砺,仿若坟头乌鸦的叫喊。
乐意没来由地心脏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是稀疏平常地说:“兄弟你往哪边走啊,要不然我叫辆出租车,咱俩拼一下吧?”
这样大的雨,出租车少不说,费用还很高,他就像所有普通又吃不得苦的年轻社畜一样,说出的提议无可厚非。
“也好。”
男人单手轻轻搓弄着那根潮湿的香烟,就这样低着头靠过来。
乐意手才从口袋里伸出一半,就听他阴森森地说:
“警官,你真的很聪明啊。”
“!”
乐意的瞳孔骤然缩紧,电光火石间去摸腰间的配枪!
“你的同事应该都根据我露出的‘马脚’往市外跑了吧?你是怎么猜到我还在这里的呢?”男人不紧不慢,刻意放缓了声音,用像是哄孩子的语气说:“唔,看来你也猜到你们的人里有我的狗,不然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喜欢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吗?”
他身上背负着七条血淋淋的人命,乐意单单是与他站在一处都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浓郁的血腥气。
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乐意,就像是对待对弈中惺惺相惜的棋手,也像是举起□□瞄准的油光水滑的猎物。
他实在是太愉悦,太兴奋。
“说真的,这一幕我已经无数次做梦梦到了,我无数次构想你会怎样站在我的面前……”
乐意:“……”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按在“配枪”上的手,更是笑开了。
“一起下地狱吧,警官——”
接下来他说什么,乐意好像已经无从顾及了,他只听见漫天雨声,看见男人愤怒又战栗的目光,错落的光怪陆离飞驰而去,以及……
飞快流失的生命力。
咚咚,咚咚……
……
早自习前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各类早餐的味道,大多数人都在一边咬着包子一边争分夺秒地聊天。
“意意子,你今天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姚舒转过头打量着他。
乐意放下书包,半死不活地回答:“昨天没睡好。”
“做梦了?”
乐意神色古怪地说:“嗯,我梦见我当上警察了。”
姚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不是挺好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当警察吗。”
“然后死了。”
姚舒:“……”
她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一句“节哀”还是“梦都是反的”。
许展玉咬着包子凑过来,半个脸颊鼓鼓的,“啊?大神你以后想当警察啊?”
乐意生怕他对着自己喷出来,战术性后退半米说:“为人民服务。”
许展玉瞬间被这五个字钉在耻辱柱上,他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心想:大神就是大神,思想都这么有高度。
他悲愤地又咬下一口酸菜包子。
“意意子,跟你说个事,凑过来一点——许展玉你把包子咽了再过来。”
“……”
以前在许展玉没坐过来之前,姚舒一直跟他班万年老二潘晓宇同桌的。
潘晓宇性子张扬,自命不凡,凡事都要压人一头,偏偏跟姚舒这么个嘴炮技能开十级的人做同桌,又和乐意这个卡bug专业户前后桌,相当于文不行,武不过,终于在高一下学期末一气之下把这一帮乌合之众全捅到任松那去了。
商议结果就是潘晓宇换了个平日里顶不爱说话的男同桌,姚舒身边空着,现在许展玉搬过来,他仨算是彼此0.5个同桌。
姚舒谨慎地观望一下门口,低声说:“昨晚我看论坛贴子说……咱学校领导要弄那个什么文理互助小组,应该是文科一班和咱班吧?”
许展玉:“我也看见了,不能吧??那得多费劲啊。”
“对啊,我也觉得领导傻了逼了才能想出这么个主意。”
乐意:“……”
“意意子,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是知情者。”
乐意摸了摸鼻子:“昨天老任跟我说的,一班和咱们文理互助,我只知道地点在考试楼,时间和名单老任没说。”
“艹,”姚舒骂了一声,一拍手说:“那就对上了,贴子里也这么说的,还说是按瘸腿科成绩来安排,我英语快一百四呢,总不能让人家教我数学吧!?”
她顿了一下说:“……如果要是某人教的话,我可以。”
许展玉跟她心有灵犀,猜到“某人”是谁,瞬间吸了口气:“不敢想不敢想。”
乐意:“?”谁啊。
他从书桌里摸出一盒酸奶,说:“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如果真是按瘸腿成绩……”
姚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意意子,校领导肯定给你安排个英语好的吧。”
乐意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当即拍案而起:“这不祸害人家尖子生吗?”“……意意子,你数学绝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