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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离开前交代小张过一会儿了进去给程杨送饭,程杨那个人话不多,小张也不情愿看他那张冷脸,现在章页愿意代劳,他很开心,忙笑着说:“有劳了。”
章页边往里面走,边琢磨他走后程杨拍的那场戏。
把他从四岁养到十六岁,给他治病,教他读书的老道长被他师父刺了一剑,师父同样对他有大恩,事发时他躲在旁边看,无能为力;表姐来找他,关于他身世的种种不可说和表姐带来的种种不好的消;,被门派里的师兄弟排挤。
在故事里,这一切叠加在一起,最后由一个噩梦触发了徐温的崩溃。
如果说下山那场戏的感情是在收着的话,这一场就彻底放出来了。
古装戏,人物纠葛设计得比较夸张,离现实生活太远。章页以自己演戏的经验来推测,他觉得如果是他演,想要演出压抑到极致的崩溃,必须是在现实生活中崩溃过,重新回顾当时的心境才能给出那种感觉。
程杨难道也是想到了曾经崩溃的经历吗?
他边琢磨边往里面走,蓦然回神,见程杨背对着门,站在他们下午拍内景那间屋子的窗前,不知道是不是束着腰带的缘故,他的腰身看上去异常单薄。
天光已经很暗了,屋子里一片混沌,章页迈过门槛走进去,他以前不觉得程杨有这么瘦,于是在程杨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的时候,他举了举手里的餐盒:“在剧组饿瘦了就不划算了。”
“谢谢。”客套中透着生疏。
逆光,章页看不清程杨的表情,不过能听到他说话时有鼻音。
难道哭了?
“你那个过敏好点了没?”章页没话找话。
“好多了。”程杨拿着饭盒重新回了窗前,在矮榻上坐下拆开了塑料盒盖,低着头,不看章页。
章页知道那表明程杨不想跟他交流,顿了顿,他说:“那你吃,我先出去了。”
程杨闷闷地应了一声。
真是费劲,不过倒是跟剧中徐温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相像之初。
相像?
看来是他还没有彻底出戏,章页不觉又回头看了一眼,程杨正在用筷子拨米粒。
出了院子,外面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或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或坐在一起打游戏看视频,都在竭力打发着无聊沉闷的时光。
章页不是第一次进组拍戏了,但他总是感觉难以融入到这种氛围里面。
这时在剧中演另外一个反派楚秀的石语走了过来,他跟章页读艺校的时候是同一届的,虽然不熟,但相对剧组的其他人来说又算是熟悉的。
“嗨,吃饭没?”石语身上也穿着戏服,很夸张地挥手跟章页打招呼。
“吃过了,你呢?”
石语吐槽道:“吃了,就是伙食好差啊,没得辣椒,难以下咽。”
章页道:“自己买瓶老干妈。”
石语耸了耸肩,声音放轻了一些:“听说在改剧本,你知道吗?”
章页没多想,随口问:“审查标准又变了?”
石语摇头:“不是,说是要给某人加戏,我要遭池鱼之殃了。”
章页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你的戏被删了?”
石语无奈地笑了笑:“被加多了,我本来就是过来打个酱油,还要回去录团综呢,接下来只能两头跑了。”
石语是鼎宇旗下经纪公司的签约艺人,鼎宇自己投资的剧,自己艺人过来演戏份不多的配角,档期方面好安排,酬劳也实惠。本来就拿不到多少钱,突然听说还要加戏,石语心里是拒绝的。
章页已猜测到要加戏的是哪一位,加戏捧人这种事情在行业内也常见,他无心番位之争,倒安之若素:“那你只能辛苦点两头跑了。”
石语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官博放的花絮你看了吗?”
“没有,”章页想到了他跟程杨录的那一段,还以为是那一段被放出来了,“手机借我看看。”
石语点开手机给章页看:“努,就这个,按说你跟小程才是咱们这部剧的主CP,现在先放了朱振庭和蒙姚的花絮出来。”
原来不是他们的,章页松了口气,转念又想他下午那些话果然白说了,剧方压根不会播出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抬起了头,敷衍地赞美了一句:“拍得挺好的。”
石语道:“不过也有可能要用你们的花絮做压轴。”他没察觉章页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视频上了,仍然举着手机。
恰在这时,章页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走开一步接电话,就听见生活助理赵多多大着嗓门喊:“喂,老大啊,你什么时候收工?我已经到酒店了,是现在就过去伺候你,还是给你买好宵夜等你回来呀?”
片场又热蚊子又多,章页说:“你在酒店待着吧。”
“还是老大疼我,那你想吃什么?”赵多多又问。
“冰西瓜。”
不远处,剧组助理冲章页招手,大着嗓门喊:“导演叫过去呢。”
章页挂了电话,跟石语说了回见,向那边走去,程杨恰好从院子里出来。
“你会出戏困难吗?”两人走近的时候,程杨忽然问道。
“我……我一般入戏比较困难。”章页答,“咱们现在这种演法,用我外婆的话说,其实是在把自己硬朝角色里面装,所以演那种情绪比较大的戏的时候,如果太投入,会比较伤。”
“你不是学表演的吗?”程杨问。
“我是学导演的,被迫改行。”章页笑笑,“我也给不了你多少建议,不过我爸从小就教我跳出来去观察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试一下,或许会有用。”
程杨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晚上这场戏,章页没有台词,比较轻松就完成了,收工的时候有人在唱歌,还有人约着去撸串,还有体力好的工作人员在追逐打闹,开着不太好笑的玩笑,这是一天中他最喜欢的时段,心里充满淡淡的喜悦,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程杨的身影,见程杨缀在大部队的后面,便放慢脚步等他一起。
卸完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到酒店已经近十一点钟了,赵多多热情洋溢地在一楼大厅迎接章页,手里还拿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
章页瞥了一眼,没接:“在哪儿掐的?”
赵多多偷花被识破,他无所谓得很,索性把花塞给了旁边的程杨,一脸殷勤地说:“老大,您要的冰镇西瓜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