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哑叔指路(2 / 2)
“大叔你……不卖毒药?”
那人的面容和手一样,蜡黄干瘦,可是一点也不脏,指甲盖里和眼角都是干干净净,不似那藏污纳垢破破烂烂的乞丐。但嘴唇干燥得起了壳,呈现出中毒后的紫红色,一时难以判断他的年龄。
可是不论面容多沧桑,眼神是绝对欺骗不了人的。那眼神不像现在的徐冬锦,充满了倦意,也不像蒋篱和梅相路那样的少年人,时刻光芒满溢,而是接近于胡衿那种奔放式的野蛮劲儿。
胡衿三十出头,面前这位大概也就四十多岁,只是有些病态,脱了形,看着跟六十多岁似的。
这位大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两人腰间盯来盯去。正当两人不解之时,大叔突然把季滨别腰上的那根乌鸡毛拔了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一下子亮了,瞪的溜圆,眼白上密布的血丝都看得见。
挺吓人的,季滨后退了一步。
大叔把鸡毛小心地放回原处,又抖着手指了指他俩的挽纱,左指右指,指完一拍手掌,疯癫癫地笑了起来,喉咙里嘶嘶作响,嘴里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罗瑜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却没一儿笑声,只是咳痰似地闷响,没忍住往他咧开的嘴里看了一眼。
他的牙齿微黄,但很整齐,两排还算正常的牙后,一片黑洞洞。
“我*,”罗瑜汗毛倒竖,“他他他……没有舌头!”
季滨俯身一看,还真是没有。再打量全身,发现这大叔盘腿而坐,□□的右脚脚踝拖着沉重的铁链,连向石窟最里的一根铁柱,铁链铁柱的红褐色锈迹遍布。
这大叔是被禁锢的囚徒,境地凄惨,可他居然有心情炖鸡汤,有心情笑,还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他锅里的鸡是哪里来的?他难道没想过要从这里逃出去,没想过要把禁锢他的人碎尸万段吗?
要么就是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叔……你可以不笑了吗?”
大叔笑的酣畅淋漓,仿佛要笑到地老天荒。
斜上方那个窟里的人听见了,扔了块石子下来,恰好砸在季滨背上。
“哑叔,求求您别笑了,省着点嗓子,我们也好受点儿!”
等不到这位哑叔安静消停下来,季滨拉着罗瑜打算跑路。
哑叔的笑声戛然而止,敏捷地伸出手,拽住了季滨的衣襟,用尽全力,把她拉地跌坐下去,坐到石窟草席上,让她别走。
“*,你干什么!”一脸花猫妆宛如弃妇的罗瑜发出了猛男的声音。
哑叔明白了什么,摆摆手,似乎正常点了,双手合十冲季滨行了个礼,应该是道歉,然后以讥讽地眼神扫一眼罗瑜,扮了个鬼脸。他双手拍拍草席,让两人坐下。
“哎,露馅了……”罗瑜尴尬地说到。
“没事儿,他没有恶意。”季滨说罢坐到草席上,问哑叔一些事情,“你被人割了舌头,还锁起来了。你和那些洞里面的人一样,是这里的住民吗?”
他点点头。
“这里卖的都是朝廷命令禁止的禁药?”
他又点点头。
季滨放低了声音:“那么把你变成这样的,是这里的……领主?”
他默不作声,从表情里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啊,没关系哑叔,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没有买毒药做勾当的意思,只是想证实一些事情,再找一个人,如果可以,麻烦您说一下领主在哪里?”
罗瑜:“喂,他怎么能说啊。”
“给忘了……对不起,你会写字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
“那可以比划一下不?”
哑叔爬到洞窟最里面,拖了两个竹筐出来。
他打开其中一个,筐里冒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使两人即刻想到壁缝旁滋啦响的灯油,一阵反胃。然而当筐盖完全揭开时,一片挤在一个角落的鹅黄色毛球们抬起头来,不安地叫唤着。
原来是小鸡。这些小家伙被惊扰了睡眠,不乐意了。
季滨一路一来紧绷的情绪跟它们蓬松的绒毛一样,顿时柔软下来,想多看几眼,可惜哑叔知道自己拿错后匆匆盖上推到一边去了,打开另一个竹筐,取出一根两端已磨得光滑的小石棍。
这便是他的书写工具,哑叔拿着石笔,掀开席子一角画起画来。
然而季滨注意到一个很不寻常的动作,虚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