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1章(2 / 2)
魏十镜眼珠子转了一下:“还是给你扔了?”门开了。
敖瑾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这脸色还红着,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害羞的。
“你敢。”这一声,像是从敖瑾的唇缝里挤出来似的,满满的怨念。
敖瑾弯下腰,把包袱拽进自己的房门,眼瞧着魏十镜还站在门口,敖瑾撂了句狠话:“魏十镜,今天你欺负我的事儿,我早晚会欺负回来的。”
魏十镜原本心头挺沉重的,许是和敖瑾吵架吵惯了,刚喊了两声敖瑾没理他,他还觉得挺不安的,敖瑾回几句嘴,反倒是让他放心了。
魏十镜张开双臂,偏着头,眼神朝着自己卧室房内瞟:“可以啊,我随时等着你来……嗯……欺负我。”
唰地一下,敖瑾头往屋子里一缩,门也关上了。
魏十镜没立刻转身,倒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嘴角牵出一抹笑,等他这股笑意过了,才是淡然回头,这一回头,便是撞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魏涟。
魏涟惊呆了,嘴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儿来。
魏十镜挺尴尬的,他扯了扯有些褶皱的上衣,对着魏涟点了点头:“回来了?”
魏涟:“回……回来了。”魏涟低头,立刻把素面和馒头送上,“镜爷还吃吗?”
魏十镜摆手,忍不住又笑了:“不吃了,我不饿了,我刚……已经吃饱了。”
吃……吃饱了?吃啥吃饱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啊。
魏涟忍不住多想了,这一多想,眼神就忍不住奇怪了起来。
魏十镜看着他,晓得他想歪了,随手往自己屋子里指了一下:“把蚕豆壳收拾了,还有倒下的衣架,扯坏的床单,都换了吧。”
“床……床单?”魏涟原本没想太多,听了这俩字,他想的可多了。
魏十镜累了,也懒得和魏涟解释了,他揉了揉刚才被敖瑾狠狠踹了一脚的后腰,龇牙咧嘴的,点头示意魏涟:“换了吧换了吧,累得我哟。”
***
嘉兴。
陆家。
陆中堂正靠在花厅座椅上眯神,他脑壳痛。
他在等人。
片刻,陆源进来了,满头是汗,冬日里出汗,就像是脑袋头顶上插了香,一直冒着白烟。
陆源是来报消息的,他对着陆中堂拱手说:“人走了,已经确认了,是去了上海。”
瞧着陆中堂没动静,陆源又说:“查过了,那陆小三,的确是魏家的人。”
陆中堂叹了一口冗长的气,他终究还是被魏十镜摆了一道,中午从郭家酒楼回来后,他就一直在理这几件事儿,越理越是觉得自己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倒是魏十镜,从警察署全身而退,还让陆家给他白干三年,外加郭省槐那条线,陆中堂还得花点儿心思去打理。
陆中堂慢慢睁开眼,他年纪大了,睫毛也跟着稀疏了起来,他眼皮子只露了一条缝隙,盯着陆源,声音阴冷冷的:“你说,他在陆家安了这么个钉子,三年啊,你就没发现什么?”
陆源躬身,不敢说话。
陆中堂声音愈发低沉了:“也是巧了啊,他今天下午去上海,陆小三上午就被你赶了出去,怎么?替他拔钉子?”
陆源听了,噗通一跪,额头砸在波斯地毯上闷闷作响:“老爷,您还不知道我吗?三十年了,我打小就跟着您了,小时候,您上私塾,您六岁,我九岁,您嫌弃上私塾得爬段山路,不肯去,老夫人拿着擀面杖满院子追您,是我替您挡下的,那段山路,回回都是我背着您爬上去的,您这可不能……。”
“我又没说你反了水,你慌什么?”陆中堂的眼神晦明莫辨,他看着窗外深沉漆黑的夜色,今夜的嘉兴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连对面檐下挂的红灯笼都快看不清了。
陆中堂的心也跟着往下跌,他眼眶是红的,里面载满了担忧和害怕。
“我只是担心,”陆中堂开口,声音很低,很慢,“只是担心,年关了,上头正是要银子的时候,陆家这笔买卖窟窿眼这么大,都惊动了家主亲自来嘉兴,等他来了之后,你、我怕是都活不长了。”
陆源听了,后背泛凉,小声询问:“不是说,家主品性良善,待人温厚吗?”这话问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待人温厚?”陆中堂抬起头,他看着花厅顶上刻画的莲花图样,“你是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这个人,是个两面派,当年家族从秦岭一直往东逃难,隐姓埋名,有改姓陆的,有改姓郭的,全是他一手定的,原本的大家族,按照姓氏,分门别类,划分等级,姓陆的经商敛财,姓郭的从政揽权,一切有条不紊,维持了近百年,这样的局面,你觉得,是一个品性良善,待人温厚的人,能做到的吗?”
陆中堂像是自言自语:“咱得想个办法了,得编点儿故事,不然,待家主来了,这么大的空缺,根本交不了差。”
陆中堂的眼神忽而明亮了起来,他对着陆源,“对了,家主不是一直在找万灵洞的那位吗?那姓敖的,性子着急的时候说话就一股大碴子味儿,我听着耳朵都硌得慌,而且这年纪、身形,就连这听力好的特征,刚好都能对上,也是巧了,这是老天不愿意亡了我,”陆中堂左嘴角高高地扬起,“家主要找人,咱给他造个他要找的人,将功抵过,也能图个罪不至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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