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1 / 2)
姜汤入腹,大家都暖了起来。谢寒蝉靠在水纹石上,一笔一笔记着,偶尔转头问两句。随身带来的十二个水沉落入江中,过了半个时辰拿出来,根据长度不同,自上而下逐渐水少沙多。
“祖父当年炸这横江石,倒是留了个天然的取水处。”
谢寒蝉笑着跟吴老汉讲话,宁和时站在清河边,听得清楚,不由多问了一句。工部主官早就吐得七晕八素,勉强才颤颤巍巍坐在带来的木箱之上,虚弱地向这位卫国公世子答话:“我听说,当年老大人九死一生,保下了礼县。”
吴老汉已经将船打理妥当,带着几个水手正在歇息,闻言重重点头。
“您看看这横江石便知道了。再看看两岸,那年山崩塌江,您看看这左边山上,早先可没有那么稳当。”
礼县水石不是天然形成,乃是当初一处横江石。约莫十几年前,谢寒蝉才五六岁,谢老大人带着她穿江过海,走到礼县,逢着了塌江。
礼县多山而石质坚硬,两岸山上出石料,本有官办的石料场,后来因老大人上书,离着清河太近不易开采而停办。可是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有人传说,沿江的石料更值钱,便有人大着胆子铤而走险,篓背筐抬,屡禁不止。
那年雨下的极大,江水涨得快,忽然一天,吴老汉正在江边,看着半拉子山头就塌入江中,紧接着,江也塌了。吴老汉拼命掌着舵逃上岸,回眼一望,整个河堤直接坍塌陷入清河,堤上的树木,房屋,人家,一瞬间就没了。
两岸山塌地陷,迸发泥石流,横江石从山上倒入江心,阻住江水,幸而礼县是双堤防江,谢老大人带着人,靠着土方填埋,山石堆砌,硬是将潮水拦在堤外。
清河水漫涨平堤,谢老大人带着吴老汉等人登上横江石,埋上开矿用的□□,将石头炸开,谢寒蝉就在江边,看着祖父登上小舟,雨水打湿了祖父的胡子。
“阿柔莫怕,祖父去去就回。”
吴老汉如今说起来这件事,都不由自主要打个哆嗦。那□□响起,他们差点被水浪掀入河中。老大人因受了冲击,回来后吐血。谢家的大小姐柔姐儿扎在腾出来的县衙客房里,伺候了大半个月,请了白蛮的大祭司赶来,这才救回一条命。
“老大人是个好官。”
老汉掷地有声地对着宁和时说。陇西的汉子,有什么说什么,老大人是一条好汉,更是个好官。
好人本来该长命,可惜老大人经此一事,再也将养不回来,几年功夫,人便没了。
吴老汉说起来,长叹了一声。
工部主官默坐半晌,硬撑着站起来,郑重向清河水面一揖。
谢寒蝉没说话,只是摸了摸祖父亲手立的水石。那上头记着的第一道刻痕,就是祖父划上去的。
“江河变换,岂是人力所能止。”
宁和时听闻此言,竟未能回答一二。
红缃看谢寒蝉回来时脚上全是泥水,身上也未曾好到哪里去,差点晕过去。
“姑娘是要让奴婢担心死。”
她急起来,狠狠地在水汤中多加了点活血化瘀驱寒的药材,颇是让谢寒蝉吃了点苦头,辣出一身汗。等她穿戴停当,已经是晚膳的时间。谢寒蝉到了饭厅,只见了宁和时端坐在饭桌旁,平日同桌的工部主官以及宁和时的侍卫头领宁重都不见了。
旁边还有一桌,是他带来的侍卫和其他先行官员,主桌倒只有他们两个。
“这是怎么了?”
“晕船。”
谢寒蝉回想起下午吐得恨不能趴在地上不起来的那两位,非常好心地没有再问——都是要脸的。
军中不甚避忌男女,宁和时平日也曾与女将同桌,今日见着谢寒蝉一身打扮,恍然记起来对方是个名门的贵女,嘀咕了一声,不自觉将椅子往远处挪了挪,尽量离对方远点。谢寒蝉见他不自在,扬了扬眉毛,让红缃也坐下。
“还有一道菜呢,奴婢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