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回 钱惟演明谏埋暗谋 郭颢蓁守佛乱是非(2 / 2)
颢蓁眼睛未曾离开果楪,轻柔的说:“你便想借此机会,让我出殿去找官家详谈一番,趁机重修旧好”郭氏用力点点头,颢蓁和悦的观察着她,缓缓道:“难为你替我计算的这么远,只是姐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为何”郭氏愣了愣神,嚼了嚼她的话开始有些恼火,“姐姐该不会以为我始终只是在替舅父做打算罢你我同气连枝,我难道还能真把钱氏看的比姊妹还重”
“胡说。”颢蓁啐她一口,“你我至亲,我怎会认为你待我有薄厚”郭氏却不想言语,颢蓁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敢对我这么说话,我的脾性急,你比我还急。你还是吃几块果子静一静先。”
郭氏垮着脸,囫囵捡了一片甜瓜,但从冰窖中取来的东西到底没那么新鲜,她只得干巴巴的咽了下去。
颢蓁静静的等她吃完,直至看她咽到胃里,方徐徐开口:“历朝历代都以后宫干政为诫,官家问我一句,我答他倒没什么,而自己去向他对朝事进言,那便太过僭越。何况,这种事,就算他知晓了又当如何娘娘筹集钱财纾解灾情,是大大的好事,还能因此而治罪至于禁军乔装民盗,本就不好查,查到底,往下一推,一干二净。”
颢蓁说着,声音逐渐变得清幽起来:“你我相隔几道墙,几条路,就已经互相担心,如今分居两府,为这事儿赶进宫,姐姐怎不知你是好意”到这儿,她竟渐渐消沉,语言亦转为不断浅浅呢喃:“你总是好意你总是好意”
郭氏还在等着她往下论述,话突然断掉,她的眼睛不禁从下往上瞟过去看颢蓁,却隐隐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
隔好一阵,颢蓁空
洞洞的嘟囔起来:“你每一份好意,在无情人眼中,不过是添多一条令人厌恶的罪状。要重修旧好,也要真有旧好才行,否则做再多,亦只令他更想逃开。”
郭氏一时语塞,想不出怎么接话,颢蓁的言语早已转为凄苦质疑:“可是只有他想逃吗,只有他疲惫吗,各自都心不甘情不愿,经过十数年的煎熬后,心力交瘁的只会是他吗”
郭氏闪避着颢蓁的眼睛,她不敢看,不敢知,不敢问个清楚明白,原来帝后间的不合已经撕裂若斯。素日对待亲姐,她都不曾似此刻般小心翼翼,然而今天,向来要强的颢蓁竟对自己说出这么绝望的话,她在心底明白,这份凉薄,恐是再也暖不起来了。
她该劝和吗
郭氏有些踟蹰,十几年来,无论颢蓁多么风光,但在这份风光的背后,她看到的从来不是赵祯的影子,而是同为二圣的章献撑腰。她自己不过晚颢蓁一些时日出嫁,因而她可以猜想独守阔殿的苦楚,显然这孤伶伶的味道,在章献崩逝后更为浓郁了。
难道她该眼看着颢蓁闭殿锁宫,伴着不知哪里的野禅,就此绝尘今生吗
可怜颢蓁自幼便在家中被当作皇后养育,大概她都未曾考虑过,若当年选后没有成功,未来的日子该当如何吧。如果真的眼看她意志消弭,那颢蓁的一生,竟算油尽灯枯了。
“姐姐”她心疼的问,“官家官家多少日子没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