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 2)
世上好看的姑娘比花儿还多……为何是她?
他看她细细摩挲着那颗明珠,似是惴惴,大掌覆上遮上那绿光:“花有品,瓶亦有品……你的花配我是最好的。”
烛苗微微动作,她弯腰觑着他:“我是最好的?可我总认不得人的,旁人总会笑话。”
“能叫你认得的,都是教过路的神拍过肩膀的,他们稀罕不来。”
说这话时像个小孩儿,她不自觉地用对朝儿说话的语气与他道:“当心腿蹲得麻了,起来罢。”
他应声起来,又去一个拐角几上取了个小巧的珊瑚色花草盒来,从小桌上推去她手边儿。
晓得是给她装明珠的,拿出方才的锦袋儿:“嗯?不是有个锦袋儿了么?”
方才黑咕隆咚,但觉得摸着像是他送自己的那个袋儿,此时借着灯光才看明白,分明就是一个样,亦是绣着一枝榴花的。
他却长臂伸去从她手上索了来,一本正经道:“你已经有个了,若喜欢改日再做个别的来给你。”
秦扇这边用绢子裹了明珠往盒里放。
他揣好了小锦袋才拿肘撑着小桌看起她,黛眉画得细长,睫毛微微翘,料丝灯下投了阴影在她瑰色的脸上。
“玫瑰?”他忽然呢喃句,伴着木盒“嗒”地合上的声音。
“徘徊花?”
“你用的玫瑰口脂?”方才亲她时候总觉甜甜的。
秦扇困惑一霎,而后想明缘故来,“哼”一声答他:“早间喝了药,漱口后用了玫瑰露的。”
“你病了?”
“昨儿就好了,可不会染给你。”
顾祁溪结舌,他哪儿是怕她染给他?时而乖巧的紧,时而又是个气人的,当真是海底针。
一时静默,许久才又听见他声音。
“鱼膏、牛油、白苏籽、乌桕、桐子……”忽然念了这么串,声音和在烛光里竟有些甜,像桂花糖藕与酒酿圆子。
正抱着小盒琢磨怎么说好话的秦扇愣了会儿,偏头隔着烛灯看他:“你在胡言乱语些甚么?”
“你喜欢哪种?”
甚么喜欢哪种?小桌上烛灯晃晃,秦扇了然:“桐油罢,桐油灯煤细腻。”
“那便桐油灯,我便学那张敞,替你描眉。”
他如今说起这油腻话来,得心应手,她方才斟酌好久也说不出一句来……
二人再见天日时已近午时,外头天光充沛,他不忘拿着双耳瓶里的千叶桃送她下阁去。
知冬早醒了,醒着还有些饿,这时候见了秦扇,总算委屈的随她回府去,到刨用饭菜时才惊讶问秦扇:“小姐,你的嘴怎么瞧着像肿了?”
秦扇当即将汤碗儿往桌上一顿,汤顺着沿壁溅了些出来,好一会儿才听她道:“教汤烫着了。”
“噢。”知冬放心地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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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两日有人因羞愧不肯出门去,便连去苏蕙院里也不愿去了,生怕被问。
廿六这日顾家请的媒人往秦家去,三十于顾家祖庙占卜吉兆,俱无不妥,婚事大定于是日,奔告亲戚。四月朔日纳征,聘礼从顾府浩荡送往秦府。
京人哗然,满城风雨。顾家与秦家,何时这两家凑拢来?那秦家姑娘分明有疾,顾家怎会看中这样的姑娘家?诸多疑问。
是以赵小将军的惧内轶闻被压了下去,赵瑾悲喜交加的跑去顾府,盘问了这位二公子一番,顾二公子却因又几日没见着小姑娘心情不妙随意敷衍了他几句。赵小将军求之未果,又往端王府跑一遭……
初三立夏,天子往南郊七里外祭祀祝融,以求夏日民生喜乐,随行之人皆穿朱衣,腰环红玉,骑赤马。秦枫一早往宫外与诸位大臣恭候陛下。
诸位同僚皆来道贺,见顾泽卿来又换一头道喜。秦枫在人群里飘忽许久,总觉得自己名字与这位大学士的摆在一起时,略……略逊一筹。
陛下与顾大学士少年知交,而今晓得这门亲事,往南郊去时问了秦大人好些话,见了郊外田地也要问秦大人几句。祭祀完回了朝廷,赏赐文武百官,更赏了顾秦两家几件珍宝,谢过才散朝。
秦大人弃了马车,行至街上,见小孩儿在槐上称重嬉闹,或是在树底下撞熟鸡子,心中蔚然。
生平没什么出息,但有个好夫人,儿女双全,虽女儿就要嫁人了……不过转念想起顾家大人、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府上亦无妾室一说,扇儿定不会吃委屈的,才又宽了心,往槐树底下的老妇人那处买了许多豌豆荚。
豌豆荚好,女儿家吃了美目,豌豆糕也好,他儿子吃了长身体。
只是秦大人高兴地忘了,他儿子还没大到能自己吃糕点,也忘了家里自然不用他买豌豆荚的事儿,又惹得苏蕙笑话他一通。
初五日乃“樱桃会”,京城荔园中展朱樱、紫樱、蜡樱各品樱桃,闺中少女与后院妇人们皆来园中游玩、用樱桃。
这妇人与少女中自然是有苏蕙与秦扇的,只往日哪儿有人留意她母女俩,今岁却是不同。这位秦姑娘就跟初时蔺家姑娘一般,一夜间便成了顾家公子未过门儿的妻,颇多议论,加之她还有个怪毛病,更是为人指点了。
往荔园去的马车上苏蕙不放心地捏着小姑娘的手:“总归是要出来的,早些晚些都一样的。”
“我省得啊,娘。”
苏蕙见她真不紧着,也舒了心,想起出门前她打发知冬的场景,问她道:“方才你将知冬遣去哪儿了?”
“往木香园里接个人。”
苏蕙困惑:“木香园谁人需来这儿,莫不是要教花伯来着樱桃会上露一手?”
“娘可还记得去岁花爷爷捡回府上的小孩儿?”
“是有这么回事。”
“其实哪儿是个小孩,却是个偷溜出家门儿的姑娘。”苏蕙听她细讲个中缘故,末了感叹句:“是个傻姑娘,不过气运好得很,也不知她爹爹和义兄哪般着急,还是劝她回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