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馒头（2 / 2）

小鬼的说的话，就像路边汪汪轻吠的讨食的狗。跟自己一样。小鬼见馒头掉了，生怕馒头滚没了，慌不迭地追着馒头。一个一个捡回来，重新装回袋子里，像捡了什么宝贝似的，笑嘻嘻地咧着嘴举着一袋子馒头给魏北看。

“大哥哥，馒头皮脏了，我可以剥下来吃吗？”

魏北没应他，径直走到小鬼身边，俯身把小鬼抱了起来。

小鬼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大哥哥来拿馒头，再像所有人一样，连回头也不回头，直接走掉。小鬼呆呆地愣在魏北的怀里，一动也没动。

魏北抱起小鬼之后，有那么一分钟，站定在原地。

魏北嘲笑着自己，自己连饭都吃不饱，有什么资格有这份可笑又多余的善意？难道一起等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去不把他带回去的好。

怀里的小鬼伸出小手，摸了摸魏北的脸。炽热的小手在冰凉的脸上烫出模糊的红印。

小鬼重复：“我吃得不多，很能干活，不生病，很听话很乖。”

野狗在讨食的时候，除了轻吠，还会亲热地蹭蹭人的脚后跟。

“跟着我，你不一定能吃饱。”

“那我天天出去捡瓶子，卖了，给你买馒头吃，我吃馒头皮就够了。”

魏北笑了，带着点嘲笑：

“你图什么？”魏北大概也是在问自己。

“图……什么？图馒头皮呀。”

魏北又笑了，这次笑得很纯粹，本不应该出现在魏北脸上的放松的神态。

小鬼看着魏北大笑着，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黄毛，道：“哥哥不明白吗？哥哥有馒头的时候，我就有馒头皮吃，我有馒头的时候，哥哥就有馒头心吃。”

“……馒头馒头馒头，你还吃不够了……”

小鬼挠了挠下巴：”吃够了哥哥就跟我换着吃，哥哥吃馒头皮，我吃馒头心。”

“……”

魏北脚步动了，抱着没多少重量的小鬼，往家里走。

“小鬼，你叫什么？”

小鬼若有所思道：“你这么穷，就叫我旺财吧。”

“……那是狗的名字。”

“哥哥叫什么？”

“魏北。”

“东西南北的那个北吗？”

“嗯。”

“那那那我叫魏南……魏东还是魏西呢？”

魏北脚步缓了不少。

“魏南波。”

……

魏南波以四年专业第一的成绩，稳稳当当地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四年里，魏北给他转过来的生活费他一分也没用，魏南波用着奖学金，兼着零散的职，倒往魏北的账户里汇了不少钱，这让魏南波有种自己在包养魏北的奇特的快感。

典礼结束，魏南波第一个涌出礼堂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在树下的阴凉地里捧着栀子花花束的魏北。

像捧了坨馒头。

魏北一身笔挺的西服，带着那张惹眼的脸，显得很招摇。

魏南波一见着魏北，像一条撒欢的狗，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搂住了魏北的脖子。

“哥～”

魏北先是慈父般轻轻拍了拍魏南波的肩膀，然后不轻不重地推开魏南波：

“多大的人了。”

礼堂里出来的人渐渐多了，男男女女被两张招摇的脸蛋惹得频频侧目。

魏南波看到跟自己一起保送的舍友常羽，招了招手：“老常，过来帮我拍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