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欠账（2 / 2）

折玉只是想去找他伤处，可眼盲之人没办法一下子精准找到，手四处游移，都不知道摸哪里去了。余霁喉头滑动，被他一只手摸得很痒，还有些酥麻。要不是折玉这动作弄得他不好动弹，早就缩起来了。

折玉一时犯了迷糊，手摸来摸去就是没找到什么，正着急着，便碰了不该碰的地方，余霁顿时一个激灵。

“折玉！”余霁压着声音吼了一声。

折玉手上动作一顿，被吓得懵了。

余霁说话都有点发颤：“那里……不能碰。”

“嗯？”折玉一下子反应过来，手跟碰了刺一样缩回，“啊！”

霎那间热血上涌，烧得他双颊通红。刚才他半天没摸到伤口，一时心急，自然就很大胆地往别处找了。

难怪感觉有点不对……

“我……我不知道……”折玉无措道，像是做错事后羞愧得无地自容。

余霁看他如此惊慌，方才的紧张倒是散去不少，低笑道：“没事。”

说完忍不住去看他的脸庞，只见他面上微红，便觉得十分好玩，又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脸红了。”

折玉被他一说，顿时恼道：“什么脸红，我又看不见，别胡说。”

“嗯，自己看不见，就是脸没红？”余霁笑出了声，不禁调侃道，“古有掩耳盗铃……你这是……异曲同工啊。”

“什么异曲同工……”折玉愈发羞恼，气急败坏地道，“别说这些，这些伤药，你得自己负责哦。”

余霁一愣：“啊……好。”

折玉又道：“等伤好了你回去拿钱送过来，不可以赖账。”

知道他身上没钱……毕竟给他治伤时已经把他身上翻过一遍了。折玉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禄存使，允许他以后才付钱。

“我给你用的药，你这皮肉伤敷上两三天就没事了，之后就能自行愈合。”折玉这下子弄明白了方向，就轻轻松松找到了伤口位置。

小心扯开他身上绷带，重新涂了药膏，又一圈圈缠好。

他手法笨拙，眼盲不便，这些事情做起来是真的不快。如果是余霁自己来，早该弄好了。

而且余霁也受不了别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感觉实在是有些怪异。可偏偏对方一脸认真，余霁也就安安静静地配合。

这场漫长的折磨最终结束，余霁长长舒口气，从折玉的手离开的那一刻，他终于从一尊石像变成了活人。

折玉全然不知身边的这个人被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只继续着自己的事，回身摸到药碗，把那药捧起来：“还有这碗药，喝了就睡吧。”

余霁还是用同样的方式，把那碗味道苦涩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折玉起身，下意识地去扶旁边。

余霁连忙伸手帮了一把，抓着他的手往床帐边上放：“在这。”

折玉的手往前摸索几下，终于是抓住了撑纱帐的杆子，身子微微转了个方向，对准门口。

双目完全失明，平日里行动十分不容易，如果没有人帮忙，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其实习武多年，他早就已经有本事跟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只不过以前还没本事的时候，总是摔得太狠，现在就习惯谨慎些。

确定自己认准了方向，他才开始往前走去。

脚下刚刚迈步，手臂却被人搀住了。

耳畔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去哪儿？”

折玉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道：“出门右边，第一间房。”

有人扶着，他走起路就轻松了很多。

走到门前，余霁道：“等我点一下灯。”说着便松开手，往那漆黑的房中走去。

“点灯做什么？”折玉觉得莫名其妙，“我又看不见，而且我这就要睡了。”

这不就是纯属浪费灯油嘛，要不是因为今天捡了余霁回来，晚上他的房间都不点灯的。勤俭节约，是老祖先的教导。玄机门的开支里面，灯油也占好大一部分呢。

一个瞎子，的确用不着点灯。不过余霁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总是忘了他看不见。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内已被灯光照亮。

这间房看着是才刚刚收拾好，屋内很空，没有多少摆设，之前应该是空着没人住的。余霁移过目光瞧了他一眼，心想这里没有收拾好的空房，这人应该是把住处留给自己了，另外让人收拾一间暂时睡一晚。

“你点灯了？”折玉听到了火苗跳动的声音。

余霁扶着他往床边走：“我好扶你过来……你一个人摸着走，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折玉道：“我习惯了，找得准。”

刚说完就一脚踢到了凳子，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如果不是有人扶着，他会很小心，反而不会这样，还好是被余霁一下拉住了。

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余霁能够判断这个人被吓得不轻。

这才几步路都走得那么艰难，余霁把人完好无损送到床边，忍不住摇头道：“找得准吗？我看未必。方才你在我身上摸那么半天……”

“那不一样。”折玉猛地打断，十分不想再被他提起那事。

余霁大笑：“你怎么又脸红了？”

折玉愤愤道：“余少侠还是快些回去吧。”

抓起棉被躺下，用一副已经沉睡不会理人的模样赶人。

片刻后，屋里灯火“噗”地一下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