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壬子年清明十景春(1 / 2)
林家发家较晚,算上去也就只有林葳蕤的祖父这一辈靠考上进士在朝中做官后才渐渐洗了泥腿子,在襄城站稳脚跟。林祖父那时候有官位傍身,又以美食广交好友,开了家酒楼,倒是享誉襄城,后又借着朝中鼓励办洋务企业的东风,涉猎烟草行业,办起了烟草厂,在襄城称王。这些年烟草行生意不好,高官老爷们都去抽洋人烟了。
不过到了林父这一辈,林父眼光狠准又胆大,从洋人那里进了几十台手拉提花织布机,办了生丝厂,和族中堂弟做买办的林老四合作,将生丝出口到海外去。这是目前林家最赚钱的产业了,一年有10000块大洋的流水账,林二爷之所以提出分家就是怕归国回来的侄子把由自己暂管的生丝厂给接了去,给他来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原先林老大的产业都是你二叔在打理,葳蕤你年纪轻又没经验门道,这些产业就还由你二叔管着,林老二你就多分些钱财和别的产业给林大小子吧……”
林二爷:“应当的应当的。”
林三表祖叔今日就是来充当“泥石流”的了,拍着桌子道:“我不同意!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家葳蕤年少嘛!这烟草行就算了,生丝厂怎么都是林老大打下来的产业,如今也是吃香的紧,你二话不说就要独占了,给些银钱就打发了,有你们这么当叔叔伯伯的吗?!林老大要是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做弟弟的这么欺负他的独子,哼!估计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哎哟,林三你这嘴怎么就这么毒呢!”
林三表祖叔充耳不闻:“我看就应该把原来林老大经营的产业交还给葳蕤,年轻人多看多学肯定能很快上手,葳蕤念着你二叔这几年帮你打点家业,每年送一点分红过去,然后这家里的田地和金银再对半分了才行。”
“你这不是玩笑嘛!葳蕤他什么都不懂!可不得把林老大打拼下来的家业给败光了!”
“要不像你们这么分就不是开玩笑嘛!”
双方各自的代言人争执不下,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抽着烟不说话的林老四开口了,“既然这样,那便把烟草行给葳蕤,再把范阳镇那边的地也给他,烟草行一直都是詹白叔在看着,葳蕤就算什么都不懂也不会亏了。”
一直帮林二说话的几位叔伯祖瞧他的脸色,见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口型说了一个“地”,立马意会。
“烟草行给葳蕤也行,但是这范阳镇的田地是不是太多了,而且那边的地林老大在的时候可一直都是二房在管,不合适。”
“对呀,我看那姜庄那边的地给葳蕤就行,正巧那边种的最多就是烟草。”
林三表祖叔又开口,他一开口众人就头疼:“姜庄那边的地分的太散了,而且又靠山,这跟范阳的地不是一个天一个地嘛!”
“听说最近二哥在收姜庄陈家的地?”林老四适时插了一句。
“既然这样!就该把陈家的地也一并加上!”
林老二脸色阴沉,八字眉耷拉下来,心里恨得要死,林三那老顽固就算了,他向来就是这么个鬼见愁的脾气,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向来难说话的林老四竟然帮着那小兔崽子说话,就连自己在跟陈家接洽的事情也被人发现了。林老二心里呕了一大口血,割肉疼得他端不住那叔侄情深的伪装,暗道失策,只能朝打点过的几位族老点点头。
“葳蕤吃了这么一个大亏,那家快作古的酒楼也一并给了吧。”一步退,步步退,再说酒楼一直在亏本,林老二也应下了。十几位族老,大多数人从头到尾就没开过口,他们要么就是靠林老二吃饭的,没意见,要么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最后包括林三表祖叔在内的几位最有威望的族老定下分家规矩之后,这场吵了一上午的分家大戏终于落下帷幕,签下契约,再把那些地契执业证书什么的拿到工商局去公证,这事就成了。
这时,林二夫人满面春风地站出来,说是宴席准备好了,请各位族老入宴。
林葳蕤站起身道:“不巧了,不知道二叔有设宴,小侄在东院也设了饭席。”
“正好,早就听林四说你有一手得祖父真传的好手艺,三叔我今日有这个口福了!”
最后,十几个人中,只有林三表祖叔和林四爷同林葳蕤赴宴,其他人都去了林老二。不管林四爷和林三表祖叔如何襄助,当下众人都是知道这林家老二,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和家产大头的,众人这般选择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