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讲故事(中)(2 / 2)
“他们应该会去,但是,却不是跟你一起。”苏蓁笑着摇头。不管是蜀国旧部,还是占山为王的反贼,一旦被擒,就是朝廷要犯,最终是要押解京城,移交刑部,按律例论处的。
“那我去大梁城,跟谁在一起?住在哪里?”纤纤又极力思索着,一脸天真地问。终于想到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你跟着我便是。”苏蓁亦在极力思索,她本想说你跟着我,住在我家。突然间脑子中一个急转,想到了一种更好的可能性:
“当然,你是蜀国公主,大梁城里的天子会亲自召见你,赐你封号,赏给你财富,还会修一所漂亮的大房子给你住,然后让很多人陪你玩。”
如果纤纤以蜀国公主的身份进京,且还是一个心智不全,毫无威胁的亡国公主,大兴天子会很乐意善待她,以安抚蜀地民心,以昭告天下,他的仁慈与宽容。
为什么不这样呢?大梁城那个势利的地方,有富贵傍身,才好过活。
如果这样,能够给纤纤一个更好的未来,苏蓁不介意,就这样一辈子将真相埋藏于心,与纤纤互换了身份。
这本来就是她欠她的。
“真的吗?”纤纤听了她的话,瞳色幽亮,隐隐有些憧憬。
“我保证。”苏蓁答得肯定。一边在心中下了决心,她决定,即便宣和帝不这么想,她也要想方设法,促成他这么想。总之,她会尽力,保护纤纤的尊严,平安,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岁月安详。
纤纤面有缓色,笑着点点头,又与苏蓁说一会儿闲话,问了些大梁城的事情,不就便倦意上来,伏在茵褥上,入了梦乡。
苏蓁却是一夜未眠,一来,思及近在咫尺的战场,就带些兴奋和警醒地牵挂着;二来,腹中空空,又掠夺着心神,不能安然入睡。数日以来,只是纤纤夜间偷偷带些食物来给她果腹,也尽是些干饼点心,其实不怎么顶事。
至破晓时分,才恍惚入了迷梦,迷迷糊糊中,有些人声响动,压得轻轻的,不吵人,遂也懒得睁眼,跟着就是隐隐灼热的鼻息凑近,像某种兽类,将她当猎物一般,在头脸间嗅闻了一遍,又有一种粗粝的触感,在她鼻尖上轻刮。
苏蓁觉得鼻尖发痒,本能地拧眉皱脸,眯睁了双目来看,就见着元重九一身夜行黑衣未换,眉睫挂霜,眸色幽亮,坐在她身侧,正收了刮她鼻尖的手指,幽幽凑脸下来,要吻她。
苏蓁睁开些眼,看着那张渐渐放大的俊颜,眉宇之间尚未褪尽一夜厮杀的锐气,菱角唇边却又浮一抹春风般的缱绻温柔,煞是魅惑。她突然清醒,飞快地抬手,挡在了即将碰触的四唇之间,像一只惊恐的小兔。
“……”元重九不知她何故,遂故意将眉尾扬得老高。他想的是,那夜都说爱他了,难得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靠近,亲昵了吗?
苏蓁却一连身坐起,反手撑在茵褥上,窸窸窣窣地退开些来,有些难为情地支吾:
“这些天,我就没有……洗漱过。”
“我不嫌弃!”那人顿时释然,却也更来劲,一边低笑,一边俯身撑手,还要来与她纠缠。
“我嫌弃。”苏蓁只得翻身爬起来,一边敛裙整饰,一边回头去看那尚在睡熟中的纤纤。
元重九意跟着转了眼神,朝纤纤一瞥,也就暂且消停住。
“结束了?”苏蓁又问他。
“嗯,一个不漏,全部擒获。”儿郎意气风发,干脆答来,一边站起身,整理腰带。
“恭喜你,首战告捷。”苏蓁客气地给他道一声贺。那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因为,这种战功,对初出茅庐,急需立足的储君来说,很重要。
“是师傅教导有方,指点得当,非弟子之功。”元重九也给她客气回来。他也不是单纯谦虚,而是打心眼里的……谦虚。人家看见一面山崖就能想出攀崖夜袭之计,还能硬着心肠将他放到山崖下,还能准确地算出回攻的时点,且还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放一场闪亮的烟火……这些,都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心术与魄力。
“不是说,我又蠢,又笨,又自以为是,是猪脑子吗?”苏蓁叹口气,脑中闪出的竟是从纤纤口中问到的那句背后坏话,便没好气地脱口质问他。可眼见他低头整理腰间,半响未妥,她又不觉两步上前,伸手过去,帮他整理。
“……”元重九怔了怔,一边乐得张开双臂,让她帮忙,一边讪讪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有些地方笨……不过,我喜欢……”
比如,在□□上,与他相处,总是钝钝的,反应慢半拍,有时候,迷迷糊糊地不解风情,有时候,却又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知羞,不过,这样,才好。元重九笑得好得意。
苏蓁抬眸,见他涎一脸幽笑,知他脑中淫.荡,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低头替他整好腰带,又拉了拉衣门襟。拉着衣襟,才蓦地反应过来,那一身沾满土腥血味的夜行服,马上就要更换的,他刚才还拉着腰缠瞎扯什么,她又手贱帮他理什么?不禁摆手将他一推,纤手贴上胸膛,又发现那贴身劲装里头,连件防护的甲衣都未穿,想来是昨夜为了便于攀爬山崖。可那上崖之后,就是紧锣密鼓的一夜战斗,刀箭不长眼,此刻想来,竟也有些后怕。
“以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你这尊贵之躯,还是以安全为重,莫要事事都身先士卒,亲力亲为。”苏蓁当人师傅当惯了,不知不觉中,那苦口婆心规训唠叨的习惯性毛病又犯。
“嗯!”那人心中一热,口上也应得热络,又趁机将她拥住,低头要来亲。
“我好饿……”苏蓁坚决撑住他,可双手绵软无力,声音也绵软无力。她是真的,好饿。数日之饥,全凭一股精神气儿硬撑着,此刻松懈了心神,更觉得难耐之极。
“我也好饿……”元重九低笑着附和她,说的却是,另一种意思。寻着深山密道奔走,攀爬悬崖,再是一夜激战,本来已经消耗完了体力,可夜战带来的刺激与兴奋,却不能立刻平息,当他走进这间阁子,看见茵褥上安睡之人,那种不可抑制的余兴,便立刻化成一种要想歪腻的心思,蠢蠢欲动。仿佛,先前那一夜的紧张,是一道辛辣的饕餮大餐,太过刺激,而她,就是那个甜甜的,软软的点心,非要尝上两口,才能平衡味蕾,慰藉心灵,找回自己。
遂带些蛮横,执拗地偏头递唇来碰触。
苏蓁躲得辛苦,缩头缩脑之际,仍被咬住了耳肉,正被激得嘤咛出声,边上突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尴尬转头,看见茵褥上,纤纤已经醒来,半坐起身,虚抬起手,指着他们,一脸的义愤填膺,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