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狭路又相逢(1 / 2)
忽略满院子的奴仆和院子外黑压压的侍卫,从敞开的窗子里传出小儿女的欢声笑语,令人不自觉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晴月带来了府上做的桃酥和黄(sa)金(qi)糕(ma),这也是秦萌阿翠他们第一次吃到,都觉得好吃。
晴月笑道:“多亏了二娘指点。阿娘很喜欢吃呢。我也极喜欢的,只是阿娘不许我多吃,桃酥还能多吃几个。”
这时候的核桃主要作药用,据说能轻身益气,延年益寿。所以大长公主自动脑补,把桃酥理解为秦歌特意为她想出的养生食品。
长公主府做面点的那些大师傅不是盖的,桃酥入口酥松甜香,而且不油腻,秦歌都没想到做得这么好。
萨其马也很舍得下料,以前秦歌吃的萨其马顶多加葡萄干,这个则做了撒葡萄干、桂花、杏干、葵花籽仁的各种口味。
晴月活泼了许多,手上还沾着一点面粉,一问,秦歌出门前让阿翠带着两个小的包馄饨,晴月来了,也学着包了两个。
屋里显然是又收拾清理过一番的,女侍们都屏声敛气站在角落里,空出尽可能多的地方让郡主和阿萌玩闹,一起玩的还有阿水,他不过六七岁,也不用避嫌。
那两位嬷嬷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这边,却没有太多干涉,必然是大长公主都吩咐过。
秦歌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怎么一下子又想开了。
想开了就好。
包好的馄饨下锅,有长公主府的人一直看着,又先尝过,才准许端进屋里去。
汤用的是秦歌老早熬好的骨头汤打底调味,一个个圆鼓鼓的元宝馄饨浮在乳白色的汤上,漂着翠绿的葱花,热气腾腾,从厨房端出来一路飘香。
晴月吃得格外香,还专要吃自己包的那几个,高兴得差点把正事忘了。嬷嬷提醒了一句,她才记起自己要去慈恩寺,是顺路过来,请秦歌带着阿萌花朝节一起去玩。
元日的时候晴月也来相邀,秦歌忙着铁铺的事,只让阿翠带着秦萌去了一会。回来秦萌说,长公主让她时常去,说她去了晴月心情更好,饭也吃得多些。
这位郡主还真的是高贵到没朋友。
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开他们这条巷子,袁湛在最后压阵,冷眼看着一直等在院外的戚凤崖走秦歌身边去,扬鞭打马走了。
秦歌招待晴月一场,又被袁湛抽风的表现吓了一下,人已经完全冷静了,很觉得自己对戚凤崖发脾气不应该,弄得自己好像在吃醋或者失恋什么的,于是自自然然对戚凤崖说:“我方才脾气不好,戚大哥勿怪。”
秦歌表现得大方,戚凤崖也不好再提,便问道:“你先前说找我有事,不知是什么?”
秦歌也想起来了,她带戚凤崖去铁铺,其实是想和他谈合作。铁铺所需的材料就不是饼铺那么简单弄得来的,所以她想戚凤崖替她跑材料,自己指导研究技术,五五分成。
人家念旧情帮你一场,也不能老占别人的便宜不是。
她本来想慢慢向戚凤崖说清自己的打算,不曾想只开了个头楼就歪到十万八千里的师妹身上去了。
但是她经历了刚才一场虚惊,主意又变了。开铁铺赚了钱又怎样?只怕有钱赚没命花。
袁湛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带着兵马把她家一围,她就抓了瞎;同样是这个耀武扬威的人,面对娇弱的郡主,则鞍前马后屁颠屁颠地效命,乖乖等在门外吹风。
这都是因为地位和权力。
秦歌以前也就是在旱涝保收富不了也饿不死的事业单位混饭吃,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威力。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助。开饼铺买铁铺产生的那一小点自信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秦萌的爹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女儿?如果那样,何至于他们在京城辛苦打拼了半年也没有一点音信?
这些尔虞我诈的人是一丘之貉,一个私生子比起他们的功名利禄,可能真算不了什么的。
真到了秦萌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秦歌没法想象,自己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未知数上。无论何时何地,人还是需要靠自己。
戚凤崖听她说了开铁铺的打算,微微一思忖便答应了。但是不肯要那三成股份。秦歌却说他不要就不合作。戚凤崖不得已,只好收了。
秦歌又将剩下的股份分做两份,一份三成,一分四成,仔细收好文书。
“哐当!”凳子被怒气冲冲进门的袁湛踢到了角落。
安路缩了缩脖子,唯有他养好伤回来的兄长安行一动不动,垂手立着,像是主人只不过伸了个懒腰。
袁湛呼呼出气。
前次袁湛被摆了一道,一天时间就陪着那个晴月郡主,从秦二娘的家到慈恩寺。碍着是大长公主亲自出面要求,他勉勉强强也就跟着去了,远远与侍卫站岗,也就罢了。
哪想到这之后大长公主变本加厉,又请了侯夫人来试探他阿娘口气,他阿娘顾左右而言他,侯夫人还不死心,劝了又劝,好在他阿娘也铁了心不肯袁湛娶这么一个媳妇,才不再说了。
袁湛听那边院子传来这事,却气了个半死。
孟坦之来找他,一来就见他大发脾气,也就识趣,先坐下喝茶。
等他气发得差不多了方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到底要如何,总该有个谋算?你若实在不愿,就赶紧想个办法绝了对方想头,白白发这一顿脾气有什么用?如今大长公主还不定在想什么主意,我听说人家郡主属意于你已经是闺阁中人人皆知的事了。不然,为何除了侯夫人,没有夫人与你阿娘提提你的亲事?”
袁湛被他这么一说,好不容易歇下的火气又起来了。
孟坦之老早定了亲,只因女方那边祖母过世,这嫡女自小由祖母养大,立誓要守孝三年。她年纪不大,孟家便要个好名声,约定了孝期满了方成婚。这还有半年的时间。
“论起相貌人品本事,我哪点比你差了?”袁湛恨恨道。和孟坦之定亲的可是昌黎韩家的嫡次女,他们家一贯出贤良女子,听说品貌都是一流。
袁湛以前也不羡慕,还笑他据说韩家的女儿除了贤良还很能干,只怕孟坦之要被管的死死的。
可随着自己年长,以前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一大群夫人来示好,如今无人问津,怎么不叫他心里恼火?
曾经得知那郡主对自己仰慕已久还有点小得意,现在只觉得倒霉透顶。他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大长公主打消念头?
袁湛长叹一声,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当初为什么多事啊!多管闲事!
“姓袁的以前救过郡主?”秦歌正在屋里和秦萌阿翠一边做事一边闲聊。
她们在做花朝节的点心。
秦萌帮秦歌撒糖腌鲜花糖,女人爱八卦还真是天性,瞧她一张小嘴说得可起劲了:“郡主姐姐说若不是他及时扑上去制住了发疯的马,她早就命丧铁蹄之下。当时大长公主都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秦歌恍然大悟。英雄救美啊,也难怪人家晴月郡主念念不忘,情根深种了。
这位郡主一向不能轻易外出,这一回没有大长公主在一块还能出门逛一天,是因为有了袁湛陪着,这位大长公主才容许这宝贝女儿出门?
不过这大长公主也很奇怪,那袁湛虽是世家子,却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听说他家里有一座什么金雀台,养着伶童歌女无数,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她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就算袁湛看在她面子上收敛,难道她还能管一辈子?
秦歌想不通,也懒得去想,丢开了,道:“既然花朝节出去玩,咱们动作快一点,这些饼要在那之前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