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心悦你,见之欢喜(1 / 2)
那时候我想得很简单,他的师父离他而去,他心里一定很难受,需要人陪,也想要有人能管着他。而我彼时觉得自己就是陪伴在他身边最好的人选,我无比笃定自己会与他天长地久。
那么正好,我就来管着他。
“你以为他能在这里当上继任首席乐师全靠的是他的本事?还不是要有他的师父作担保。如今他的师父不管他,以后他指不定吃什么苦。你看着,解语楼从来不缺会弹琴编曲的,他如今没人管没人罩,要不了多久就会沦落得和你一样,小乞丐,你来这里攀附一个没前途的乐师?嗤。”
我站起来,抹掉下巴的雨水,这大概是我除了和狗打架以外最凶的一次,“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要攀附他!他也不会去伸手要饭!”
他们的嘴脸那样丑恶,气得我脑袋发晕,忍不住扑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腕咬了一口。
我发誓,这一口我用尽我十年来积攒下的所有力气,且任由他们如何揪扯我的头发、拽拉我的肩膀我都没有松口,直到嘴巴里传来令我心头升起快慰的血腥味道。
“吱嘎——”
许是他们的吆喝声太大,惊扰了景弦,他推开门低呵,“住手。”
我松开嘴,往后退了一步,没成想只退了这一步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我抬头看向他,只瞧见他皱起的眉和紧抿的唇。
倘若我料得不差,他应该是在生我的气。
面前两人消息这样灵通,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他们有银子,说不定就是景弦的主顾,总之是不能得罪的那种高等人。反观我,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如今都解决不了,我帮不了他,却还要给他找些麻烦。换作我是他,我也会生气。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扣着我的肩膀将我拎进房中。
我们站定在窗边,他松开我,随意抚过刚被他揉皱的衣领,想要将我的领子拉扯平,拉扯了两下后发现我胡咋咋的领子本就抚不平而作罢。
好一阵沉默过后,我缓缓拉住了他的手,一边低头摩挲他指腹上的茧子,一边明明白白和他说,“景弦,你不用担心,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要是以后解语楼的人打你,我就拦在你前头保护你。”
他漠然瞧着我,情绪比方才凶狠瞧着我时平静了不少。半晌,他挑起一边眉,低声问道,“这样就能保护我?”
我望着他点头,一本正经地同他道,“因为只要我站在你前面,他们看见了我,就会先打我,打完我之后就累了,会忘记还要打你。”
他忍俊不禁,低下头时轻笑出声,我听见了,也随着他露出笑容。
“那若是打你的时候连着我一块儿打呢?”他像是在逗我,非要捡我话里的漏洞刁难我。
我低下头,情不自禁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怯声对他道,“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可以抱住你,他们就打不着你了。我不与狗争食之后第一次被人打,就是这样保护小春燕的。后来他也这样保护过我,不过他保护我纯粹是因为我答应打完之后分给他一个热腾腾的糖陷儿包子。但是你不一样,景弦,你不必给我什么好处,我就会保护你……”
他微蹙起眉,似轻叹,“你这样,是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我望着他,自觉眸中盈盈,“……我在对你好啊。”我理所当然地道,“景弦,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在对你好。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小春燕教我说,我这个叫做‘心悦’。酸秀才教我说‘心悦’就是‘见之欢喜’的意思。因为我心悦你,见你欢喜,所以对你好。”
“莫要心悦我。”他皱着眉头,对我说,“花官,这样会让我对你生厌。”
“……”我望着他,想说一句不太明白。但为了不让他所谓的生厌真的被践行,我选择了闭嘴。
我不明白的是,难道他寻常冷漠的模样不是在表达对我的厌恶?他不是本就对我生厌么。
还能再厌到什么程度,我的好奇竟让我有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我究竟能招他讨厌到什么程度。
好罢,我不想看。我的心告诉我,再好奇也不想看。
我只想劝他做个人,好歹考虑一下我的面子问题,这件事他本可以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得这样清楚。
比如说他可以等我走了之后用信纸写下来寄到花神庙给我,就说让我不要心悦他,我若是心情好了还可以找人代笔给他回一封信,就说好的我先试试。
这样大家都保留了各自的面子,我试过之后不成功还有理由可以去找他,且如今也不至于让我这样尴尬。
好罢,我不会怪他,因为我方才跟他说了,花神庙破了,我应该会搬走,他或许想的是寄过去我也可能收不到才决定当面和我说的。
姑且就当他是这样想的罢,这样的话我心里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这样每日来缠你很烦人,但我觉得你需要被我缠着,我宁可你觉得我烦,也不愿意你身边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没有,我宁可你对我生厌,也不想看你孤独。景弦,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我还是会……”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抬起了身侧垂着的手,我瞟了一眼,被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