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雪落满了山(七)(1 / 2)
夏目漱石成为了秋子新年的第一位客人。
好在今日早晨,秋子扫去了木廊上的积雪。只需将烤火炉挪出来,把小桌架起,在长廊上铺一层加了绒垫的藤编软垫即可落座。
秋子准备了一盘铜锣烧还有一碗洗净的草莓,泡了一壶味稍苦的龙井。
“许久没见到你,你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夏目漱石执起茶杯喟叹道。
“夏目君也是如此。”秋子笑了笑,“自上次见面也差不多有一年过半了吧,夏目君依旧风采不减。”
夏目漱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其实秋子也并非是没有变化,似乎自从他的好友林原耕三去世后,秋子便显得越发沉静平和。
那种静根植于岁月与生命的沉淀。如果不是还有着那张姣好的面容,她大概会被认为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家吧。夏目漱石想到。
“说起来,夏目君没有去看看你的徒弟吗?”秋子又给他添了茶水。
“去看他们做什么?”夏目漱石摇摇头,说起自己的两个学生,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啊,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早就过了需要我指导的年纪了,都是有自己想法且知晓分寸的。我去见他们——没准他们会以为是自己哪儿没做好,”
“嘛,倒也不是指导。只是作为长辈,去走动走动交流一下感情也好嘛。说不定他们挺想念你的呢?”秋子笑道。
秋子见过的夏目漱石的弟子一个是福泽谕吉,一个是森鸥外,福泽谕吉是在晚香堂见到的,森鸥外则是在战场上。
森鸥外给她的印象不太好,但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夏目漱石嫌弃地又摇了摇头,“三个老男人有什么好交流感情的。”
秋子闻言,想了想,森鸥外她不了解,但福泽谕吉一直都是过于严肃克制的人,他和夏目漱石坐在一起估计除了那些时政大事真没什么好交流的。
而谈论时政大事,依照福泽谕吉对老师的敬重,的确可能会发展成夏目漱石对弟子的指导训诫。
“说的也对,”秋子说。
他们俩捧起茶杯又饮了一杯。
秋子没有扫庭院中的新雪。她房屋的庭院也不大,四四方方的,只有一棵并不高大的漆树和几簇不高不矮的灌木,冬天它们都只剩下枝干,雪成为了它们统一的花和叶。
庭院的雪地里有几处交错蔓延的猫爪印,应该是昨晚天冷,来秋子这儿躲雪歇息的猫留下的。
视线掠过庭院,便是远处已经落满了雪的山头。
夏目漱石拿起一个还带着温热的铜锣烧来吃,虽然他也是个老人家了,吃甜食显得有积分幼稚,但这儿又没有别人,他和秋子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你还在找雪山吗,秋子?”夏目漱石问。
秋子就知道夏目漱石会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几乎是所有的、清楚她来历的人见到她都会询问的。
秋子垂下眼,放下手里的茶杯,她笑着摇头,“没有啦,夏目先生。”
她说,“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从我的十五岁到二十六岁,十一年了,如果能够找到早就已经找到了。就像现在这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足够幸运啦。照顾好养老院的大家,和大家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好的。”
夏目漱石没说话。
秋子的来历颇为玄妙。
四十五岁,林原耕三的战机被击毁,就当他打算平静地接受死亡时,他忽然掉落在了一个隐于山林中的村庄里,被这个村庄的人——也就是秋子的母亲救了。林原耕三清醒过来后,得知这个村庄正因为冬天的雪灾闹饥荒,而林原耕三的异能恰好就是“储食”。顾名思义,“储食”意味着可以储存物品,但只能存食物。恰好他能够帮助这个村落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