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何必跟钱过不去(1 / 2)
原来,困扰自己的那些事情,竟然都不算麻烦事。
他竟然忘了,自己的户口都都在县城里?,并没有迁回到乡下去。
城镇户口多值钱,那不是想迁就能迁得了的。
当年大爹和大娘拒绝迁出?户口,竟是帮了他。
或许就连他亲爹亲娘,都不知?道限制他的那些,其实都不是事吧?
苏胜利心里?像拨开了乌云,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你妈说?得没有错,你的户口,确实一直在我们名?下。”苏长征道,“当年,你被?你爹娘送给了我们,后来上了族谱,户口自然也是跟着我们的。”
见他眼睛发亮,苏长征又道:“当年,你爹娘又把你要了回去,他们以为把你要回去了,你就是他们的儿子了,就不是我和你妈的儿子了。但?他们却不知?道,你的户口一直都在我和你妈名?下,一直都没有动过。”情急之下,苏长征再次说?了“妈”而不是大娘。
叹了一声,“当时我是存了一点小心思的,户口跟着我,你的族谱又上在我名?下,哪怕你回了那边,那还是我的儿子。”
霍芳也道:“胜利啊,你可别怪你爸,当时我们就是怕你吃亏,怕你在那边不受待见。你也知?道你爹娘那边是个什么人,你和他们虽然是血缘上的父子母子,但?是他们有四个儿子,不缺你一个。当时你回去的时候,还只有十六岁,还没有成年,在法律上,我和你爸还是你的监护人,当时就是想,如果那边对你不好,你要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没曾想,当年的一点私心,竟还能有这转折。”
苏胜利却摇头,他怎么会怪自己的爸妈?当时,他被?强要了回去,爹娘那边还不许他叫养父母这边爸妈,只能叫大伯大伯娘。但?他不愿意,最后折中,叫了大爹大娘。
但?现在,他不愿意了。
爸妈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心血,凭什么不让他叫爸妈?
爸妈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爸那会刚转业回来,就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为了给他安排工作,托了多少人情。
一转眼,他亲娘就把他的工作抢了。
爸妈真心为他,他如果不感动,那真的是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了。
爹娘那边,除了有个血缘牵扯,还剩下了什么?
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
霍芳看着苏胜利,心里?也一阵心疼。
每个人都说?苏胜利立不起来,说?他明明有好的前途,却偏偏要窝在上岗厂村那个小山窝里?。
就连丈夫都不理解,每次都说?:他顶天立地,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熊蛋?
霍芳却理解儿子,儿子不是不想立起来,他只是在小的时候就被?爹娘抛弃。
在他好不容易放下了所?有,却又在十六岁那年,又被?自己的爸妈抛弃了。
哪怕他知?道,十六岁被?要回去,并不是他们这做养父母的狠心。
霍芳都懂,之所?以懂,才更心疼这个儿子。
她养了十六岁的儿子啊。
要不是宋荷花逼得紧,拿丈夫的前途逼他们,甚至拿命赌,他们又怎么会让儿子回去?
苏胜利这边,已经?平复了心情,“爸妈,我回去就跟秋亚说?,咱们搬出?来。”
听?到苏胜利喊他们爸妈,苏长征和霍芳忍不住一阵心动。
胜利都多久没有叫他们爸妈了?
两位老人,感动得眼眶湿润了。
“儿子这些年,算是白活了,这会清醒了。”苏胜利道,“不管秋亚是不是娘推的,我都不想去查了。查了又怎样??真是她干的,我还能告她?”
“告肯定?不能告的,告了她,你的日子也没法过了。”霍芳急忙阻止,会被?P斗的。
“那天,我已经?跟爹娘说?,我要分家,他们不愿意,死咬着牙不分家。还说?,如果我敢分家,他们就去告我。”苏胜利咬了咬牙,心里?竟也不难过了。
当时刚听?到的时候,他难受得跟什么似的,自己的亲爹亲娘,竟然为了不分家,拖住他,还要去告他。
现在再想起来,一点难受的感觉也没有。
他是已经?心死了吧?
“他们敢!”苏长征气得直瞪眼。
“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霍芳冷笑?,“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儿子都是可以卖的,什么时候把儿子当人了?”
苏胜利:“爸妈,你们别生气。之前,听?到他们说?要告我,我是害怕的,我这日子才好过点,我女儿才刚出?生,他们要真的告了我,我会坐牢,会被?P斗的。”
“但?这会,我不怕了。”苏胜利站起来,重?重?地朝着苏长征和霍芳磕了下去,惊得苏长征和霍芳急忙去扶。
苏胜利却道:“这个头,是我该磕的。不说?十六年来,你们对我的养育恩。就说?你们为我打算致此,什么都帮我打算好,当年要不是你们扣着户口,没被?迁回去,要不是你们死活不让改族谱,这会我可能真的被?他们压制得连口气喘不了,只能去死。”
霍芳擦着眼泪:“我们是你爸妈啊,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除了没在我肚子里?装了十个月,还有什么区别呢?”
苏长征:“你是男人,可别不许这样?娘娘叽叽的,我苏长征的儿子,就得顶天立地,风雨来了都不弯下腰。”
苏胜利:“我这条命是爸妈救的,现在爸妈又为了我的事,又费了多少心神。”
“你这孩子,我们当爸妈的,为了孩子费点心神,这不是应该的吗?”霍芳笑?道,“你进了公安局,还能帮上你爸的忙呢。这些时候,乱得很,公安局是重?中之重?的地方,不可能乱,这关系着民生,里?面多少资料档案呢。治安好,百姓才能安全。”
苏长征:“你妈说?得没有错,你来了,也能帮我。虽然我有不少战友,但?是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刻,谁知?道谁会不会在背后来那么一下?你在后面帮我,我就能分出?其他的力量,专心跟革委会打擂台了。”
霍芳又道:“你这两天,先别急着跟你爹娘闹,怎么滴,也得先等你工作的事安排下来。虽然你的户口一直都在我们下面,但?是你的一些组织关系还都在上岗厂村。如果那边想要卡你,那是分分钟就能够卡掉的。我可不希望,当年中考的事情再发生。”
“中考?”苏胜利一直不知?道自己中考被?人刷下来的事。
他中考没考上,后来就被?苏老爹送去了邻县学徒,高中档案的事情,他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苏长征和霍芳查明了一切,但?已经?来不及了,苏胜利已经?在邻县了。
而且当时教?育局不松口,说?孩子的爹娘那边没说?清楚社会成分问题,他们这边就没办法让苏胜利恢复学籍。
苏长征霍芳怕苏胜利知?道真相后,更加受不了,就一直瞒着。
苏胜利知?道真相后,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亲爹亲娘就在算计他了。
他以为亲爹好心,想着他,拿出?钱来帮他联系了当时有名?的木匠师傅,为他挣一份前途。
却原来,真相却是那么的讽刺。
这是怕他知?道始末,早早地把他送出?去呢?
亲爹有没有愧疚,他不知?道,或许有,也或许有别的想法。
但?这一刻,苏胜利却半点都不想原谅亲爹。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时他因为没考上高中,偷偷地躲在门后哭吗?
他们明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
还拿当年拿钱给他学木匠这事,一直都让他要记得家里?,记得兄弟,记得为这个家付出?一切。
去他娘的!
苏胜利真正动怒了。
苏胜利父子走后,苏长征不禁长叹:“胜利总算是醒悟了。”
霍芳:“胜利一向就很清醒,只不过那是他爹娘,他心里?过不去那关而已。”
苏长征却道:“孝顺是好的,但?是过分孝顺,那就是愚蠢了。愚蠢要不得,我可最看不得别人愚孝。”
霍芳笑?道:“那如果你儿子,以后拿这话堵你,是你不让人孝顺的。”
苏长征反驳:“我可没让他们不孝顺,只是让他们别愚孝。”又对苏建国道,“儿子,你爸我现在脑子还清醒,以后年纪大了,脑袋不清醒了,做出?什么对家里?不利的事情,你可不能因为孝顺,就执行错的,明白不?”
苏建国:“爸,你又不是三?叔,你哪有这样?的事情?”
他爸虽然固执了点,但?是从来不会强迫子女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爸是最开明的。
苏长征:“我是说?以后,以后指不定?哪天脑子就迷糊了呢?”
年级大了,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做得对呢?
就像他三?弟,小的时候多可爱,谁能想长大后,竟会变得那样?的不可理喻呢?
……
苏胜利回到家,把消息告诉了温秋亚。
温秋亚眼前一亮:“真的吗?”
丈夫的户口竟然一直不在苏家这边?
而是一直在大爹大娘那?
那这么说?,这些年他们是白给苏家打工了?
他们本不应该这么痛苦与无助?
“但?我的粮食关系都在上岗厂村,当年学籍的档案也被?封存在上岗厂村。妈说?,让我们先不要声张,等到工作落实下来了,再解决分家的事。”
等到工作落实好了,粮食关系就会被?转到新单位,档案也会被?调过去,到时候他们分开单过,亲爹亲娘这就没有什么可要挟他们的把柄了。
“那如果,他们去告呢?”温秋亚最怕的就是这个,只要他们告到革委会,就没有告不准的。
谁让那两人是丈夫的亲爹亲娘呢?
一告一个准。
苏胜利道:“我的户口还在爸妈那,更不要说?族谱那也是落在了爸妈这。他们只不过是我血缘上的父母,从小到大,养我的人是爸妈。我都已经?过继了,他们告我,还能告得准?”
温秋亚却摇头:“就怕,那些人不听?你辩解。大爹……嗯,咱爸那不是跟革委会那么对擂吗?万一人家装着这个把柄……”
苏胜利也想过这个可能,后来还是苏长征告诉他,不用担心这个。
革委会那边,一直都跟武装部对擂,不差这一件两件。
他们如果要办他,怎么都会找到理由,办不了,那他们就绝对动不了他一个手指头。
“不会的,有爸妈呢,你还担心什么?”
苏晓晓现在越来越清醒了。
以前,刚出?生那会,她喝几口奶,就能睡上几个小时。
小婴儿本就觉多。
身体太小,神魂太大,生理反应下,本能的就会困,有时候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要睡觉。
后来,她的身子慢慢长开了,虽然依然爱困,但?也不会没日没夜地睡了。
能够清醒好长一段时间。
这会儿,听?着爹娘的说?话,她觉得精神好极了。
她也没有想到,阿爹的户口,竟然一直都在城里?。
所?以阿爹一直都是城镇户口,而不是农村户口?
这样?好啊。
城镇户口,那去城里?上班,就不会被?户口所?限制,转不了正了。
她可是听?说?,三?叔当年就是跟三?婶结婚,利用婚姻关系,才能够把户口转过去的。
否则他也转不了正。
这也是为什么苏老太一直说?老三?都当了半个上门女婿的原因。
……
苏有山苏有河比苏胜利早回来三?个小时,自然将在政府大院的事,跟二老说?了。
特?别是苏有河,他打着算盘,心里?有盘算。
他跟苏老爹说?:“阿爹,这次我们过去,大伯欢迎了我们,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看来,大伯并没有恨你。”
苏老爹脸上一喜:“真的?”
苏有河:“这是我观察所?得,大伯是大人物?,人家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不至于那么小气。何况,阿爹,你可是他的弟弟啊。”
苏老爹捂了把脸,以前是弟弟,现在大哥还当他是弟弟吗?
当年,他可是伤了大哥的心了啊。
说?好过继儿子的,结果给要回来了。
换作谁,心里?都不痛快吧?
“阿爹,我觉得你和阿娘,平日里?多哄着点二哥。”苏有河将心里?的算盘说?了出?来。
“还哄着他呢,这次我摔断了腿,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我,他的心里?就没有我。”
不等苏有河说?,苏老爹斥道:“再乱说?!”
苏老太撇了撇嘴,现在她是里?外不是人了。
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老二的,怎么就没人说?她错了?
苏有河道:“阿娘,你这就不对了。二哥那是你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但?是阿娘,你平时是怎么对待二哥的呢?二哥再心疼你,但?一颗心被?伤了,要补起来,那不得需要时间吗?”
苏老太再也忍不住,骂道:“混账东西,你是这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苏有河却一点也不怕他,还在振振有词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就特?不明白阿娘是怎么想的,二哥有好的前途,读书?那会成绩就好,又有一个那么大靠山的养父母,你犯不着这么作践二哥啊。”
苏老太气得,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