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终局（1 / 2）
“王爷,可准备好了？”孙御医正色问。
沈烟坐在床沿，摸了摸唐渊舟的脸，慢慢脱了自己身上的上衣,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渊舟。”
继而笑道“赵大哥,明釜,若是我两个运气都不好,这江山可就随你们处置了,反正我是管不了了，剩下那三张空圣旨也给你了。”
“放心，若是万一......我会尽心尽力辅佐敏思，他还小,不懂事,不让他卷入这些争斗中去了。”
沈烟点点头。
“这一摊子事情,我也没解决多少,果真不是个从政的料子，这就撂挑子不干了。”
孙御医手中的银刀被火烤的发红，沈烟接过麻沸散一饮而尽,道“还好不是生抠，不然简直是酷刑啊......”
话?未说完，手中的碗滑落在地，四分五裂，沈烟昏睡过去。
“我也相信陛下还活着了。”吴明釜小声道，拽了拽赵思伍的衣袖“你看，陛下哭了。”
银刀划开沈烟的皮肉，剖开胸腔,吴明釜不由得侧过头去，不敢看这血腥一幕，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好友。
赵思伍坐下，在沈烟身后以内力为其护住心?脉。
沈烟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长到他和唐渊舟都长命百岁，两个老?头子还能拉着?手在太液池旁喂鱼。
夕阳西下，两人坐在水边，看波光粼粼的倒影，一片金红。花香鸟语，微风习习，沈烟眯起眼睛，脑袋放在唐渊舟的肩膀上。
“咱们认识多久了？”
“五六十年了吧，记不清了。”
但是，继而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漫长而迷迷糊糊，沈烟走不出去，无论怎么奔跑怎么呐喊，都无法离开这黑暗。如浓稠的迷雾将他包裹住，铺天盖地的来袭。缠绕他的双手双脚，身体越来越重，跑不起来了。
这是死后的世界？
那实在太可怕了，就像挣脱不开的黑色囚笼。本以为会有三生石有奈何桥，有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但是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一片漆黑。
唐渊舟呢？
他还好吗？
在这里?没有看见他，是因为他活下来了吗？
活下来就好。
炎炎夏日，唐渊舟站在刑台前，这场不示众的凌迟中，他是唯一的观众。
“恭喜啊我的侄儿，你赢了。”唐达启一身囚服，被按在地上，解开沉重的镣铐开始准备大刑。
唐渊舟的表情淡淡的，无悲也无喜，回道“我们都输了。”
“笑话?！得了便宜还会卖乖？江山是你的！我输了性命、输了皇位啊！你倒是不费一兵一卒，嗯？为什么?你没被毒死？！”
唐渊舟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鸷，最终道“行刑。仔细些，若是切不够三千块他就死了，你们替他顶上。”
身后是唐达启的惨叫声，唐渊舟大步离开。
大越与北夏的战争一触即发，此事的确是匪夷所思，虽然皇帝向来暴虐，但这般行径，竟然把北夏的二王子吊死之后挂在城门上示众。
这北夏二王子倒是也蠢，这弑君之事本就是大逆不道，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何况他又是别国的人。
申宰相问“陛下先前?不是没想好打不打吗？”
“以前有些顾忌，现在，凭朕开心?。”
申宰相叹了口气，自从陛下醒了之后，性格愈发诡异难测，先前?逐渐出现的开朗仁德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更加嗜杀成瘾。
“陛下武运昌隆，必能旗开得胜。此时正是北夏青黄不接之际，是个好机会。”
唐渊舟点点头。
回了乾宁殿，唐渊舟的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正是沈烟。
“老?大今天也表现的很好，伤口逐渐愈合了呢。”
“老?大，我准备打仗了，想御驾亲征。但是又放心不下你，万一你醒了，我不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仗还是要打，但唐渊舟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没舍得上沙场。舍不得这条命了，这是沈烟的心?头血换来的命，放在以前?时常肆意妄为，现在不同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去了下面也肯定被沈烟念叨。
大获全胜，唐渊舟直接灭了北夏王族，愣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赵思伍忍不住道“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这北夏的王族也不都是该死的。”
“朕高兴，”唐渊舟冷笑道，继而问“对了，你说服吴家那老顽固了嘛？”
“成了。先前?见面时，茶壶直接摔在我头上，现在好了，总算接受了，放任明釜了。”
“沈烟那时候总盼着你俩好，恨不得替月老?编一条红绳系在你们手上，也不知他何时能醒来看看，你俩倒是成双成对，就朕孤家寡人。”
“他会醒的，再等等，肯定还有希望。”
“是啊，朕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都等得来，而他现在只是昏迷，朕自然更等得来。”
春去秋来，眼看着?竟然又要过年了。
去年唐渊舟按照惯例赐了宫宴，沈烟一直说他也想去热热闹闹的过年。
这不，今年就有机会了，沈副统领也好，沈皇后也罢，你倒是醒来看看，看看这灯火阑珊。
“陛下，今年还设宴吗？”
“自然要设宴，朕要大摆酒席。”
大年三十，唐渊舟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若不是赵思伍在一旁扶着，他差点直接撞在石柱上。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嚷嚷着叫沈烟来陪他看月亮。
“呃......不过啊......”唐渊舟醉醺醺道“怎么天上没有月亮啊......也没有沈烟......”
说罢，突然怒吼道“沈烟呢！沈烟！沈烟......”
赵思伍无奈，扶他上床之后，唐渊舟衣服也不脱，手脚并用的搂紧沈烟。
“统领走吧，奴婢在这里?看着?陛下呢。”玉芷道。
赵思伍点点头，见唐渊舟眼眶通红湿润，心?想他若是酒醒了，大概也不想在臣下面前流眼泪。
“沈烟......算我求你了......醒醒吧，求求你了。”
唐渊舟借着?醉意终于崩溃大哭“沈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准备，你给我个机会，我想和你一辈子啊......求求你了，回来吧，求你了。”
沈烟的睫毛抖动。
唐渊舟醉的一塌糊涂，或许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失态的放声大哭，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耳边是唐渊舟夹杂着?哭声的哀求，沈烟慢慢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挂件给挂住，挂件满身酒气，哭的撕心?裂肺。
活过来了。
沈烟的心?中没有更多念头，满心充斥的都是对于活过来了的感念之情。
唐渊舟的眼泪把沈烟的衣服都给打湿了，沈烟无奈，想抬手摸他脑袋，奈何躺了七八个月，四肢不太听使唤了，半天没动的了。
加上唐渊舟那厮抱的紧紧的，动不了，而且他醉后也没发现沈烟醒了。
沈烟心?中叹了口气，算了，等他明早酒醒了再说吧，这人，又喝这么?多酒，怎么也没人拦一下。
唐渊舟睡醒之后，也发觉眼眶酸涩肿胀，这才逐渐回忆起昨夜丑态百出，哭的如同三岁小孩，果真是“饮酒醉，最为丑”，老?祖宗的话?不曾骗他。
“老?大，我昨日梦到你醒了，还梦到你来摸我的头，而且......轻轻亲了我一下。”
唐渊舟笑起来，但继而又叹了口气，道“算了，其实没梦见你亲我，只是我想亲你了而已。”
唐渊舟说罢，凑过去吻沈烟的额头，沈烟的胳膊勉强抬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实现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