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变故(2 / 2)
脑子被那股钝痛狠狠地敲了敲,南泱忽地明白了——照着方才她站的方位,能够出脚绊倒她的,只有可能是许茹茜或黎妃,答案自是不言而喻,江璃蓉借着她的身子,茹茜的身子,以及她自己的身子,将好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是以,就算是她晓得是她黎妃娘娘下的毒手,她也没有证据。
“娘娘……”明溪帮着许茹茜将南泱缓缓扶了起来,满面忧容,道,“多亏了笙嫔娘娘,若是你跌入了寒波湖,那可如何是好……”
“……”南泱强忍住大腿处的痛楚,面上一派的大定,笑道,“这不是没跌下去么,你莫担心了。”
“姐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许茹茜亦是惊魂未定,嗔道。
“就是,”江璃蓉的面上也是一派的忧色,关切道,“姐姐怎么如此不小心,伤着哪儿没有?要不妹妹替你向皇上说一说,你先回宫休息?”
“……”南泱闻言,心头一声冷笑,面上却笑着答道,“谢娘娘关心,并没伤着哪儿,让娘娘担心,臣妾真真过意不去。”
“……”黎妃的眼中急速地掠过一丝不甘,却亦只是瞬间,只笑了笑,便携着南泱同许茹茜的手朝着龙泽亭里头走去。
龙泽亭里头,早已是座无虚席。
南泱端着眼风儿望了一眼,只见这处亭子当真是极大,据她目测,约莫有两个春晚舞台那么大。亭中的座位分列两旁,南泱细细地瞧了瞧,只见左方的坐榻上大多是身着官服的男子,应是如今万朝的群臣,而右方的坐榻上,则是后宫的众位嫔妃,两列坐榻的正前方,便是一个还空着的主位。
南泱心头一番思索,只觉这大万朝同中国古代的其它朝代倒确是有许多不同,古往今来,她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能那么大方地将自己的众老婆拿给自己的臣子们瞻仰的,倒也着实是件奇事。
南泱在一旁垂着头候着,黎妃则领着许茹茜,朝着嫔妃们落座的坐榻方向走去,将许茹茜排在了距离主位仅仅隔了两个位子的第三个位子,南泱细细地瞧了瞧,只见嫔妃座位的第一张坐榻空着,不消说,定是江璃蓉自己的位子,而第二张上便坐着诤妃唐梦雪。
只见这个美人,今次身上罩着一件霞彩绣梅的长衫,长发高绾,露出光洁无瑕的前额,额间挂着琉璃珠额饰,妆容极为精致。
唐梦雪仿佛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便朝着她望了过来,待望清南泱之后,她的面色瞬时有些难看,接着便侧过了头。
南泱心头一声冷笑,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声线在耳旁响起了,“南贵人,您的位子在韩昭仪旁边,随奴婢来吧。”
南泱抬眼去看,只见黎妃早已落座,正与诤妃交谈甚欢,而此时对自己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宫娥服饰的小姑娘,垂着头,整个人似乎有些胆怯。
她颔首,朝小宫娥道,“嗯。”
接着,她便垂着头,搀着明溪的手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明溪。”
忽闻一道压得极低的声线从耳畔传来,明溪抬头,望向自家主子,道,“奴婢在。”
“……”南泱的眸子微凛,压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缓缓道了句,“方才摔的那一跤,我腿疼得厉害。”
“……”明溪闻言一惊连忙细细地望了望南泱,只见她的面上虽掩饰得极好,额角却早已泌出了涔涔的冷汗。
“娘娘……”明溪微顿,又道,“那今夜的剑舞……”
“……”南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今次,就算废了这条腿,也要将戏演足演全,演得好看。”
南泱缓缓地在坐榻上落座,还未来得及同身旁的韩昭仪寒暄,便听见一道熟悉得有些刺耳的宦臣声线远远地传来了——
“皇上驾到——”
闻言,南泱的眸子微动,同这亭子里的所有人一样,目光朝着亭子入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步履从容地踏入了龙泽亭,南泱的双眸微闪,有些晃神。
其实,在过去的许多时候,她都晓得万皓冉这人生得很扯眼,然而,今次,不知为何,她觉着这人扯眼得很有那么几分过分。
只见此人,情丝高绾,冕旒上的珠帘层层掩映,一双清寒深邃的眸子不带丝毫温度,鼻骨笔直高挺,薄唇微微地抿着,一身玄色绣龙的长袍及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
传说中的,王者之气。
万皓冉步履不急不缓,清冽的眸子扫视过全场,薄唇微启,勾起一丝浅笑,笑道,“诸位爱卿爱妃,久候了。”
“……”
亭中的所有人闻言,皆是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额头紧紧地贴服着冰凉的地面。
地气极冷,南泱忍着腿部的痛楚,随着众人一道,高声喊道——
“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吾皇——”
众人又是一叩首,接着方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地垂着头。
万皓冉端端地坐在上位上,眸子扫视过全场的众人,唇畔扬了扬,牵起一丝笑,轻声道,“赐座。”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龙泽亭,霎时便如死一般寂静,再没有人敢开腔说一句话。
一时间,整个偌大的亭子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
过了好半晌,南泱才听见万皓冉微凉的声音颇有几分悠哉地又响起了——
“都这么拘谨做什么?”他的眸子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骨节分明的右手抚了抚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缓缓续道,“朕的生辰,要献礼献艺的,还不呈上来?”
说罢,万皓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颇是风轻云淡地道出了一句惊得南泱差点被口水呛死的话——
“唔,前皇后,你的贺礼呢?呈上来朕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