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至高星辰（1 / 2）
——‘你要离开了是吗？’
事物崩塌，声音足以掩盖几不可闻的挽留。伊塔洛斯没有回头看，就当做他没听见任何。
很快，周围的环境被星空取代，飘飘袅袅的蓝色星点悬停在侧，触手可及。远处，是正在转动的巨大齿轮与沙漏，以及无数散布整个空间的符号。
机械运转、沙尘掉落之声环绕四周。一切都被深沉而诡秘的色调笼罩。
他们依稀看见前方站着个黑袍覆身的男人，兜帽盖住他半张脸，只露出抹神秘莫测的笑容。他肩上停着一只头戴礼帽的乌鸦，乌鸦正歪头往前探。
“恭喜你们完成第一个任务！”那声音带点欢快，“恭喜我们拥有正式见面的机会。请容许我介绍自己，我是监管者，你们的好朋友！”
众人打量着他。对方自称监管者，可语气跟之前判若两人。
并且，他们并不想接受这个好朋友。
“通过了第一个任务，想必你们已经知晓自己的决心，有了明确的打算……嘘，别问问题，疑问与愿望需要自己努力。”
乌鸦拍动翅膀。
“接下来，我们开始结算！”
乌鸦疯狂地拍动翅膀，他们眼前随之出现一长串不断跳动的数字。
伊塔洛斯面前的数字停在95342上。
“因城民人数较多，排名随时可能更替，想要知道自己确切的排名可以自行查看哦！”对方补充了一句，“甚至不需要动手，想想就可以实现了！是不是超——方便！”
男人微微侧首，乌鸦停止扇动翅膀，安静下来。
“咳。”
“本次任务参与者共计14人，通过者8人。本次通过率57％，该世界通过率57％，参考同等初始世界通过率的49％，你们真是幸运的组合呢！怎么了，你们不应该开心嘛？笑一笑嘛毕竟你们……”那声音忽然哽住，欢快被强行压下，话锋一转，“咳，现发放新生奖励，请注意查收哦！”
另一个散漫低沉的声音接着道：“主神真挚地祝福你们，期待为你们实现心愿的那天到来。”
这才是他们听到的那个监管者的声音，经黑袍男人的口说出。
探究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落在身侧。他们的位置在任务结束后悄然改变，黑发支配者此时正与他站在一起。监管者的目光在他的支配者身上停留几秒，笑容加深。
“新手服务到此结束，那么我们就有缘再见啦！希望你们个人的通过率永远保持在百分之百哦……￥#％#”随着人影的消失，那话语也被强行截断。
“会说话的乌鸦……”池高义还有些没回神，周围的星尘聚拢融入他的身体，他便捂着头说，“眼前忽然好晕啊……”
贝托尔德替他摘下眼镜。
伊塔洛斯清晰感知到力量在回归，并且加强。他对此还算满意，如果这些力量不是世界开启时就被夺取的，他会更满意。
接着，一道冰冷的播报声响起。
【恭喜获得特殊道具：法涅斯的幼羽耳坠（个人）】
【——真实与虚幻之间，究竟什么才是现实？只有面对才能知晓，只有思考才能窥见本质。答案在你心里。】
【使用限制：无限制、无时限】
他记得羽毛夹在西德里给他的书籍中。刚才，支配者的目光还短暂停留在之上。看来这两人似乎都明白这本书有什么用，怎么用。不过不重要了，书最终落在他手上，就跟另一方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相信西德里了，管家的确是为他着想。
伊塔洛斯看向星幕，脑海随即闪过一句话——这是力量。
看向魔法师——这是躯壳。
看向骑士——这是善良之人。
看向沈然——这是忠诚者。
他现在虽无法窥视灵魂，但这道具的效果大同小异，也算是变相拿回了力量。
伊塔洛斯看向他的支配者。
——这是……支离破碎的灵魂。
倒是有趣。
片刻之后，另一种喧嚣响起，暗色星空远去，无限的空间有了界限。十六根巍然的柱式均匀分布在殿堂界限处，巨大的柱身上遍布各色水晶，棱角的缝隙中，藤蔓缠绕而过，绽放的深色花朵似乎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里异常宽阔，但此时熙熙攘攘挤着无数人，几乎占满整个空间。
中心，镶嵌湛蓝色宝石的星轨齿轮骤然转动，发出的声音如同摆钟那样浑厚，如同什么事物轰然炸开，教人停止一切思想。这声音只有一下，却久久回荡，带给人们强烈的压迫感，致使嘈杂即刻平息了。
星轨齿轮前，一道黑影浮现。
“欢迎来到极夜城。”
他距离他们很远，在无法触及的大厅上空，但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人们耳旁，像呢喃。
谁也不敢开口。
“这里是荣誉神殿，我是殿堂的主人——永恒与荣誉之神，或者你们可以叫我——战争。”他取下兜帽，黑色长发便散乱垂在身后，似乎微风吹拂地轻微舞动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却像未睡醒那样半阖，慵懒而带有审视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脸上扫过，将众者姿态尽收眼底。
“阿克谢尔是我的名称，”他说，“协调你们的任务是我的职责之一。”
“你们既来，便归主神所有。主神赋予你们支配者与服从者的身份，为星塔发放的任务而战，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
他将那些话重复。
这语气和停顿的空隙都是那么熟悉，他本人也真实的高高在上。稍稍想想，这位永恒与荣誉之神便跟那监管者的身影对上了。
伊塔洛斯凝视他三秒——这是灵魂与躯壳。
“主神给予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能够坚定决心。为祂，更为你们自己。”
阿克谢尔注意到了窥探，笑意加深几分。
“不论来者为何，祂都欢迎。从此刻起，极夜城将完全为你们开放三天，你们可以尽情享受城中欢乐，期间一切花销皆由极夜城买单。”
初来者怀疑地看向周围。
人声后知后觉沸腾，有人大喊：“可我并不是自愿来的，我想离开!”
“我不想享受城中欢乐，我只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附和者不在少数。
对此，那位荣誉神殿的神明并不作答，他只是抬手。见他有所动作，人群又默契安静，但他们仅仅看见一只头戴礼帽的乌鸦从角落飞出，稳稳停在神明肩膀。而后，这位名为阿克谢尔的神明慢腾腾地打了个哈欠，身影于半空消失。
下一秒，他们身后的巨大石门发出震耳轰鸣，敞开。门外与神殿是同一番景象，夜色笼罩，星空深邃。不过大地上人类来来往往，道路两旁漂浮着暖黄焰火，夜风从外吹进，莫名温馨。
第一个人稍有犹豫，两秒后，他走出神殿，紧接着是第二个。
人潮涌出神殿，像雨滴被容纳进湖泊那样散入极夜城。
伊塔洛斯混入其中，随意选了个冷僻方向，但没走几步他便被人拦住：“先生稍等，可以同步一下数据吗？”
少年发来邀请。
“唔，您真好看，冒昧问一句，是非人种族吗？”
伊塔洛斯点头，他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是否同步极夜城数据（最新版本，完善了部分功能简介）】
似乎是所有来到极夜城的人都会同步的东西。他没有立即回答，来到别人的领地，当然不要盲目信任。所以，对方开口解释了。
“真好……”
“啊，这只是一个基础普及，不会泄露您的隐私信息的！”那人说，“是官方数据，您不用担心！”
于是在他接受同步数据后，他又收获对方递来的一张传单。
“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联系我！”那人似乎很想留下再说说话，他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伊塔洛斯，最终选择了工作。
真敬业。
这样的传递信息的方式有些新奇，他将那些信息在脑中过滤，在此期间，路过的人往他手中塞了许多传单。
分发份额达到一定数量似乎会有奖励，他从路过者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而出。
伊塔洛斯离开原地，漫无目的的闲逛。
极夜城的建筑样式很像他所熟悉的，但变化更多样，光怪陆离不在少数。但建筑总体并不高，视野广阔，能看见矗立各处的神殿，以及它们中央，那座被星辰簇拥的，耸立高塔。
“那是星塔，神明的地界。”有人指着高空正在介绍。
“祂就在那儿，不过除了神官我们很少这么称呼主神。我们一般称呼祂为——至高星辰。”
“啊？”
“不是吧？”
“哈哈哈哈哈好傻！”
“太中二了吧！”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住口，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那人冷眼看着不屑的初来者，在他们笑完后一字一句道，“一切皆归属至高星辰，你们也同样。你们初来，祂包容你们，但我们可不会。”
“我们又没有决定留下，才不属于这里。”他们哂然一笑。
“也对，能不能留下另说。不过——”
“不信仰者不受庇护，挑衅者应视为敌人。”客人悻悻闭嘴，这人满意点头，继续介绍。
在塔的高处，三座小岛漂浮在侧，一条纯白小路从岛延伸进塔内。那是离月岛，它们皆被鲜花与泉水点缀，月形圣器的一尾嵌入山石，托举，而另一尾面朝高塔。
只有ip排名前九千的组合能够进入其中。
“那是最接近星塔的地方，无数人做梦都想上去。”
“我也一样为之疯狂过，但我天赋仅限于此，后来想通了，呆在下面也不错。只要信仰至高星辰，我在哪里都可以。”
“……”
之后就是闲聊，没有听的必要，伊塔洛斯离开，走过曲折的街道，来到广场。他坐在喷泉旁的椅子上，借着灯光逐一翻看起那些传单。
极夜城给予的数据只是冰冷的文字，内容不过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以及城市介绍。当然，要是全盘托出，新鲜感就无法保持长久了。
传单则是另一种了解途经。
【山海饭店——食材广泛，秘法烹饪，狂欢日期间免费品尝！ps：神官吃过都说好!】
【异界美食城——美味应有尽有，比隔壁多！你来就知道了！狂欢日结束后七折持续！ps:离月岛大佬们的最爱!】
【新人没有钱？手把手教你赚星光！详情请联系ip34167】
【专业修车，大佬带队，离月岛七千号品质保证！】
以及下面的一行小字：接受高ip服从者调换服务，免保证金。
多数为宣传和免费期后的打折服务，以及某些奇怪的团队组织。
再就是。
【命运神殿——占星者解答：过去，现在与未来。需预约。命运与指引之神，官方唯一授权！】
伊塔洛斯抽出下一张传单，神情微动。
【星海酒馆——你想要的我都有，多晚我都奉陪！欢愉与慈爱之神、艺术与灵感之神携手合作品牌！】
这真是风格迥异，桃红色爱心图案遍布纸张，就连字体也带着不清不楚的暧i昧与妖娆，恨不得每个字都放到最大。让人怀疑宣传语是否冒名艺术与灵感之神来做噱头。
伊塔洛斯将之放进回收箱。
路边，褐发盛装打扮的女人款款走近：“欢迎您，先生。”她提了提蓬松长裙，抬手唤来一只蝴蝶。蝴蝶轻盈地落在伊塔洛斯手指上，变成一封信。
女人红唇微弯，黑色蝴蝶面具上满是眼睛纹饰，在那面具之后，似乎探出几根深色触须。
“您的银发是天生的吗？还是用了什么道具？”
“生来便是。”伊塔洛斯伸手，女人搭上他，落座在右。
她的面具不止遮挡眼睛，还遮住了侧面的部分。她离得很近，伊塔洛斯看清了面具的完整，那里没有切割出眼型的空间，纹饰微微突起，眼球逼真。看不清真容，但那几根深色触须倒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小截晃动着。
“真好，极夜城现在可调不出质地这么优秀的发丝了。”她幽幽叹气，并不介意他的打量。
女人竖起三根手指：“我出这个价，您愿意将头发卖给我吗？”
伊塔洛斯笑而不语。
“头发还可以再长，很划算嘛。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源，ip高位者么也不少，如果你需要……”
他不需要。虽然他已经能够接受躯体带上伤痕，但这不代表他会主动破坏。
“好吧，”女人遗憾极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添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她想了想，又说，“算了，祝你平安，希望我们三天后还能见面。那时我们再详谈也不迟，再见。”
女人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开。
那封信是邀请函，别着一朵蓝色小花，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神秘邀约——三天后，落日广场，不见不散。】
伊塔洛斯抬眼，街道路口处，女人唤出的蝴蝶恰好落在一位少女头顶，这次，它变成了花朵。一封邀请函再次送出。女人对少女竖起一根手指。
看来这也是某种宣传方式了。
幼羽耳坠的判定结果一闪而过。
——这是某种美丽的飞蛾。
人群零零散散穿过广场，偶尔带来几声嚷闹。在周围不见人影时，伊塔洛斯感受到的，是如同坟墓的死寂。
当然，这里环境不差，树木与花圃随处可见，来往的人们脸上洋溢热情的笑容，但虫鸣与鸟叫就很少了。但也可能是路过的人大多结伴而行，只有他孤身吹着夜风，所以温馨离他很远。这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