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大殿失德(1 / 2)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水,使得京师这团乱麻,越绕越紧,越缠越乱。
有心者都在思量观望。
没有人知道若自己此时插手,究竟是破局还是入局。
钟鼓阵响,朔风呼啸厉寒,便是呼出的热气,也很快被拂来寒风吹散殆尽。
燕辰头顶华盖,由元和殿外跨入,自百官末席一步一步向大殿的主位走去。
文武百官随之跪而下拜。
燕辰脚踩御路,至中央位置停下,缓缓俯身,朝头顶主位郑重一礼后,再起身至高台的侧椅上落座,视线向下,威严的目光从文武百官身上俯扫而过,言道:“起。”
一旁随侍的太监当即高宣,众臣听宣而起之。
燕辰望着阶下百官,脑中忆及昨日所闻密报,面上喜怒不显,只沉声道:“众卿有本速奏。”
话音甫落,御史大夫赵铭立马出列,怒气腾腾道:“臣有本奏。”
燕辰见状,心下甚为诧异,然面上丝毫不显,只微抬手示意赵铭继续。
“十冬腊月,湖广突起水患,我大襄举国皆震,近日来,朝堂上下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此事,殿下您这几日更是殚精竭力,废寝忘食,每日通宵达旦地处理水患所引发的后续问题,这些是众位大臣都看在眼里的。”话至此,赵铭顿了下,转过头,锐利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似要直接看进所有人的心底一般,“急奏传回京师的当日,殿下因只承监国之责,没有即刻开仓赈灾的权利,可即便如此,殿下您亦是当机立断地从自己的私库中拨银数万两,令戴罪在身的禁军副统当晚便启程运至湖广,以解燃眉之急,这,是在场诸位可能不知道的。”
赵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肆地宣扬着燕辰近日来,或明面上,或私底下的一切作为。
“殿下您为国为民做到了如此地步,可近日民间又是怎么说的?”赵铭嗤笑了声,而后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是因大殿失德,才致使天降灾患,百姓流离。”
“简直荒唐,简直笑话!”
“自殿下总览朝政至今,我大襄举国上下河清海晏,一派升平,如今却只因一场水患便否定了大殿下您往日的一切作为。”
“天理何在?”
左右逢源,话带三分意,余下七分由听者自行揣度,此乃为官之道,亦是为人之道。
特别是官场上,此类知情识趣者总是特别惹人欣赏。
人活于世,谁还没点秘密呢?
有些事,有些话,若是言明了,反而更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为官之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也都遵循着这条眼看不见的界限。
可御史大夫赵铭,一直都是官场上的异类,他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
当年他甚至连启帝都敢呵斥,斥其只知行军打战,不知修养民生,彼时启帝震怒,提剑欲砍,差点就要将他就地正法,若非当时左右二相在场,与前总管傅安舍命相阻,赵铭只怕当时就要命丧黄泉了。
也正是因此一役,让启帝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继而改变朝政策略,以一系列缓和政策为主,慢慢地将战乱从世人心中抹去,才有了现今的大襄盛世。
当然赵铭也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有分寸,亦知结草衔环。
左相宁永忻的左手手背有一道疤,那是当年宁永忻为了保护赵铭而不甚被启帝划出的一道口子,虽不严重,但那条疤却留了下来。
所以这几年来,即便宁永忻的私生活比之以往还要更加混乱,却始终不见御史台出面弹劾于他。不过赵铭自己却也因此从不给左相好脸色看,见面就是冷嘲热讽。
他心存一片赤城,愿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
立于殿侧,垂着眼,目不斜视的兵部尚书谢恒,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空档,抬眸向宁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出列道:“这些不过是民间传言,赵大人又何必当真?”
赵铭哂笑一声:“这谣言是否起于民间,别人不知,在场的诸位大人还不知道吗?谢大人,我们做人呐,要有良心啊。”
一字一句,撕心裂肺。
所带来的,却是满朝静默,彻底摊开的事实,令在场众人震惊到不敢喘息。
这赵大人也太敢说了吧!
“赵卿。”最后还是燕辰开口,才打破了眼前沉寂,“朝堂之上,慎言。”
停顿了会,燕辰一锤定音再道:“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时属寒冬,御寒不易,湖广两地每日都有冻死的百姓尸骸,能给我等商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等无用信息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