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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裴宿又是怎么看待他们关系的?闻言,裴宿顿了下,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到身边少年脸上:“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果然,裴宿跟他想的一样,他也把何廖星当成朋友了。
这一瞬,何廖星愈发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躲避简直傻逼极了,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傻的人了。
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对自己朋友生出些奇奇怪怪想法的人吗?肯定再也找不到了。
他就说嘛,兄弟是兄弟,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老婆的。
何廖星忍不住嘴角弯起,觉得所有那些微妙纠纠缠缠的心思全都随风而逝,他又变回了那个通透体贴的何廖星。
裴宿站直身体,垂眸道:“这几天一直想说,那天喝得有点醉,可能吓到你了,抱歉。”
何廖星才捋清楚自己的想法,本来就自责,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矫情不应该,这会儿听见裴宿道歉,他更觉过意不去,连连摆手:“害,这有什么,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啊。”
他醉了都麻烦裴宿照顾过呢,他看过安淮帖子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尺度可比裴宿靠在他肩膀上大多了。
这几天的躲避连梅菜都看出不对,果然裴宿也察觉到了。
可瞧瞧人家裴宿这心胸,不仅什么都没说,还主动跟何廖星道歉。
真的,他就不应该瞎想!现在搞成这个局面,全都是他自找的。
以后,就算裴宿亲他,就算俩人抱着在一张床上醒来,他都绝对不会想多了!
“是吗,”裴宿平静地看着他,“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
他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优雅。
——那怎样才算不正常?
春城一中是重点高中,考试制度自然也是非常严苛的,基本一月一大考,两周一小考。
每次月考基本上都会安排在月假前。
到了高二,抓得很严,成绩下滑严重者要请家长,还得写检讨,所以一般而言,到了考试周,没人敢松懈。
哪怕是像梅菜这种梦游式上课型选手,都会临时抱一下佛脚,以求自己在考试时死得不要太难看。
教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是根原本松散的皮筋猝然拉紧。
早自习一个比一个来得早,课间也很少有人出去走动,大家都安分待在教室里,争分夺秒讨论着老师简单带他们复习过的内容。
何廖星在这一周里可谓是改头换面,让老师跟同学们都觉得颇为意外。
先开始,他学得认真,大家还以为他是打游戏打累了,实在是无聊,所以才会开始学习,班上人还拿这个打趣过他,何廖星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认为这次何廖星不会撑多久,多半是三分钟热情,过了也就消散了,没太当回事。
但旋即他们发现,第二天何廖星还在学习,第三天他也在,第四天第五天……
何廖星把手机锁回寝室,仿佛个从红尘脱身,从此遁入空门的小和尚,一心修(学)禅(习),不理世俗。
梅菜从先开始的震惊到后面惊着惊着也就麻木了,有时候他甚至还会找何廖星抄作业。
然后他发现,何廖星只认真学了一个星期,可做题的正确率居然比他这个时不时听课的还要高……
梅菜不是普通人,他一点不为自己智商而感到悲伤,反倒很为何廖星开心,觉得他星哥,干什么会什么,以前他家星哥也就成绩差点,可哪个校霸是成绩好的?毕竟人无完人,可现在,何廖星变强了,他居然学习都能赶上来。
这也太强了!
何廖星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认真准备月考,也开始逐渐适应新节奏,每天定闹钟很早爬起来,去食堂吃完早饭后来教室早朝读,上课,记笔记,写作业,晚上下晚自习回寝室。
窗外绿树叶子慢慢飘落,站在枝头的鸟在日夜交替中又换了新的一批,早上起来能看见凝结而成的霜。
随着考试越来越近,来找裴宿的人越来越多,最先开始裴宿转学过来时,大家都觉得他高冷,但后来才发现,高冷只是表象,别人找他帮忙,他都会帮。
大家从每个科目的满分作业和卷子中发现裴宿的学神属性,所以一下课,有事没事,都会往这边跑,问题目的问题目,拜学神的拜学神。
梅菜趴在桌上,痛苦地背着诗词赏析必考要点,一边看何廖星跟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较真。
这道题目何廖星做了快半小时,中途算不出来后他换写英语作业,没想到写完英语他还在跟这题杠。
对于梅菜这种学渣而言,做数学卷子的方法是选择题尽量做,不做就蒙,填空题随缘写,零,负一,一,总能碰上个死耗子。
至于后面大题,能全都把第一小问解出来他都觉得自己牛批坏了,而至于最后一道大题,他一般会直接选择放弃,因为压轴题向来就不是给他们这些学渣准备的,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但没想到何廖星居然这么有毅力,跟同一道题较真这么长时间。
梅菜放下笔,凑过去看了两眼,直觉看不懂,于是问道:“还在做啊?”
草稿纸上全是何廖星画出来的坐标轴,椭圆,还有各种方程。
少年握着笔,长久注视卷子上的题目,长睫弧度仿若定格,侧脸弧线柔软又沉静。
听见问话,他握的笔没停下来,轻轻唔了声。
梅菜纳闷道:“做不出来怎么不去问裴宿呢?那么多人问他题目呢。”
“因为我相信我能行,”何廖星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一个人既然长了脑子,长了手,为什么不能自力更生?干嘛非得找裴宿。”
梅菜没话说了,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星星思想境界真高。”
裴宿打完水,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了这话,微微挑了下眉。
何廖星看见裴宿,也扬了下眉:“是的,你没听错,我这次就打算自力更生,这次考试我要如果问你题,我叫你爸爸。”
他答应过李春华要发挥自己真实实力,他打算用实力吓死他们。
何·相信自己能行·廖星下晚自习后在寝室里对着草稿纸思考人生。
他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跟那道算了一整天的压轴题大眼瞪小眼。
这题目要如果是个人,何廖星早就抽他了。
他去翻了答案,翻了相似例题,换了三种思路求解,解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九,但就差那么一点。
是的,就差那么一点,他不懂为什么算出来答案里非得舍掉一个负值,明明他觉得两个值都应该保留下来。
何廖星就没见过这么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题目,他去翻答案,答案关于舍值这里写得不清不楚,毫无逻辑。
在写满第三张草稿纸后,何廖星宛如个被逼到角落强迫症患者,他抓了把头发,觉得过不去了。
他要是不能把这题目做出来,今晚算是睡不着了。
他抓过手机,习惯性打开跟不可以揪叶子夜来香精的对话框,习惯性发了排蹲在角落心如死灰的表情包出去。
自从那天晚上说开后,他就心无芥蒂,把裴宿当成最好的哥们,天天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吃饭,在不知不觉中,何廖星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找他了。
但刷了表情包后,何廖星又想到自己白天夸下的海口,顿时把表情包撤了回来。
冷静,他可能是被题目这小妖精缠得失了智所以才会发消息给裴宿。
不就是那百分之一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前面百分之九十九他都肝出来了,他能怕这个?
至于找裴宿吗?还有,他也是今天才发现他居然都形成了习惯,他怎么能这么依赖裴宿?
裴宿又不是他妈,他要克制下他自己。
何廖星做完自己思想工作后,深吸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放回去时,对话框上面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何廖星顿了顿,继续拿着手机,盯着那个对话框。
输入了大概半分钟。
【X:?】
没办法,消息是他自己发出去的,何廖星只能心不在焉地扯借口。
【Bling:也没什么,刚才在窗户边站了会儿,看见月亮没出来】
发完消息后,何廖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消息:……
品,细品,这是什么辣鸡借口?!
看见月亮就黯然伤神,还给兄弟发蹲在墙角的表情包,林黛玉都没他这么伤春感秋!
何廖星想撤回,又觉得不合适,火速发消息补救。
【Bling:月亮是我幸运女神,这不要考试了吗,我有点迷信】
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复。
【X:嗯】
何廖星把手机放下来,拿出生物资料开始刷题,刷题前他给自己掐了个表。
相对而言,做生物让人有成就感多了,主要也就那么几大块内容,比较难点的只有遗传学那块,其他版块靠背靠记就行。
一套小卷子限定二十分钟,何廖星花十五分钟就刷完了。
然后他花五分钟对了下答案,把错题圈出来,按内容进行分类剪进错题集里贴好。
刷完生物后,他再次看向那道被放到一边的数学压轴题。
这会儿他心情已经平静多了,他觉得他完全可以用全新面貌去客观看待这道磨人的妖精题。
然而在第四张草稿纸被涂满,进度条依旧卡在百分之九十九后,何廖星把笔一扔,往后仰靠,无言地伸手按眉心。
来吧,他记住这道题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这题目死,两者必分胜负!
他今个儿非得知道自己思路到底哪儿有问题。
有挂不用是傻逼,叫爸爸怎么了,在知识海洋面前,叫爸爸简直不值一提!
何廖星拿过手机,为了防止自己反悔,飞快发出一条消息。
【Bling:裴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对方正在输入……】
何廖星等了会儿。
【X:不学气候学,也没学过玄学,帮不了你】
何廖星:…………
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qaq!!
刚才为什么不一鼓作气问出来!
手机又震动了下。
【X:还有事吗】
古话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错过了最佳开口时机,开口的勇气就全都用完了。
何廖星瘫在椅子里,觉得算了吧,要不然自己还是垂死挣扎下。
【Bling:没事】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会儿,正在输入这四个字也消失了,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新消息弹出来。
何廖星放弃那道压轴题,又找了道跟它差不多的类似题做。
解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何廖星再度卡在最后一步上。
何同学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道题目:……
老子花了一整天研究你,你居然这么对我?大半夜的,连卡我两道??
数学,你有心吗你?你简直就是个,让人头秃的渣男!
五分钟后,深受打击的何廖星拿着题目,绕了半个圈,站在裴宿宿舍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在他敲了一下后,门就开了,就像是在专门等他似的。
裴宿拉开门,看了他一眼。
少年裹着睡袍,乌发雪肤,手里拿着卷子,夜色在他身后如水般铺陈开来,衬得他五官柔软又漂亮。
裴宿轻轻打了个哈欠,移开视线,指了下桌子:“那边写了答案,去看吧。”
何廖星:“……?”
何廖星走进宿舍,来到书桌前,只见书桌上静静放了张纸,一手漂亮的正楷,工工整整,写的正是让何廖星抓耳挠腮的那道题。
他一边拿起那张纸一边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啊……原来是这样!”
是他没有注意到题目中的隐形条件。
怎么说呢,这瞬间就像是泉水终于冲破岩石禁锢,又像是堵塞穴道终于被拍通。
何廖星求知若渴拿出另外一道题给他:“还有这个,这个二面角,我画出了图,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裴宿接过题目,扫了两眼:“这种题不必刷,太偏,考试不会考。”
话虽这么说,但他拿出草稿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把各种已知条件全都标注出来:“得先作两条垂线……”
裴宿讲题清晰明了,简单易懂,似乎考虑到何廖星基础摆在那儿,在讲解过程中,一些专有名词,基础算法公式,他都会提一下,然后标明书上哪一页出现过。
空气中淡淡海洋气息涌动,混合低沉木调香,让人放松。
何廖星安静听他讲着。
讲完后,裴宿又抽了本重点全解出来,翻了几页,把几道题勾了圈递给他:“这几道题你看一下,考试可能会考。”
何廖星乖乖噢了声,抱着资料书,想了想,觉得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顺势问道:“那物理,化学的题目,你能帮我押一下吗?”
裴宿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挑了下眉。
少年身上裹着雪白睡袍,浑身飘散着轻浅花香,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那双好看的眼眸十分真诚地看着他,眼神温和又明亮,像是只……误入狼穴的白兔。
裴宿不动声色远离他几步,偏开头,声音轻缓:“我为什么要帮你押题?”
何廖星想了想:“因为你是个好人。”
裴宿顿了会儿,看着窗外飘渺深沉的夜色,语气带着点懒意:“是谁说考试期间问题就喊爸爸?”
……flag的确是何廖星立下来的,那时候他是真觉得自己行。
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这会儿题目问都问完了,裴宿还帮他划了重点压了题,别人对他这么好……他喊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何廖星嘴唇微启:“b……”
字音刚溢出唇缝,看着裴宿淡漠侧脸,何廖星忽然觉得羞耻。
他又尝试了下,还是没成功喊出来,反倒是燥意慢慢爬上脸颊。
何廖星:……
明明是个非常威严非常正经的称呼,他怎么就是喊不出来呢!
何廖星小声道:“要不然还是换个称呼吧……”
裴宿转头看过来:“嗯?”
下一瞬,他听见少年用又软又糯的声音轻轻喊道:“……哥哥。”
仿佛甜津津的糖丝忽然融入心口,化成蜜水淌出来。
少年从侧脸,下颔,到脖颈,全都染上一层薄薄绯色。
裴宿眼眸颜色一深。
房间里一直平稳的信息素忽然汹涌紊乱,但转而又变为忍耐和克制。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句【何廖星:是我误会裴宿,是我瞎矫情,以后就算裴宿亲我,就算我们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我都不会再瞎想!】时想到小剧场。
裴宿抱他。
何廖星:我们是兄弟,抱一下这没什么!
裴宿亲他。
何廖星:兄弟之间亲一下那能叫亲吗!
裴宿跟他XX。
何廖星:我们是好兄弟!
最后俩人结婚领证。
何廖星出门后跟别人说:大家好,跟大家介绍下,这是我领了证的兄弟。
【这一章是明天的更新,所以明天不更~后天要上夹子,后天的更新会在晚上十一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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