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夜宿(2 / 2)
闻瑕迩道:“我昨夜没穿鞋,你见了便将这双靴子拿了出来,不是送给我还能是送给谁的。”
君灵沉道:“可我却记得我将这双靴子丢在了院中。”
闻瑕迩抿了抿唇,侧着身体绕开君灵沉,将身子往对方藏在背后的那双靴子旁去探,“既是缈音清君你丢的,那这双靴子便不是你的了,谁捡到就是谁的,现在被我捡到了就该是我的……”
君灵沉捉着他手腕的力气极大,有了昨夜的经历,闻瑕迩便不敢轻易去挣脱,省的到时候遭罪的又是他自己。但那双靴子他势在必得,说什么也不能让君灵沉拿回去。
君灵沉握着闻瑕迩的手与之僵持了许久后,道:“歪理。”
说罢竟是放开了闻瑕迩,闻瑕迩的手一得了自由便立刻去夺君灵沉手中的白靴,君灵沉也没再多作阻挠,轻易地就让他得了手。
闻瑕迩背对着君灵沉,以防对方再来同他抢夺,忍痛将靴子穿在了脚上。而后又转过身去朝君灵沉恭恭敬敬的道:“昨夜多谢缈音清君收留一宿,今日时辰尚早,便不在此叨扰仙君了,弟子这便离开。”
君灵沉垂眸看他,既不允准也不阻止,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外头天光大好,隔着一扇窗户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感受到温暖的气息。
但这对闻瑕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摸了摸常放在腰间的竹骨伞,这一摸竟摸了个空。
闻瑕迩暗自叹息,没有那把他画了阵的伞,白日他便一步也出不了房门,只好又腆着脸问道:“缈音清君可有见到一把绛色的竹骨伞?”
君灵沉道:“烧了。”
闻瑕迩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君灵沉,“烧了?!”
君灵沉微微垂睫,道:“阴邪之物,留不得。”
闻瑕迩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把竹骨伞本是他在路边摊上随意买的一把,并不存在阴邪一说。只是他将那把伞买回来之后进行了改造,在伞面上画上了遮光的阵法,这阵法传于魔道,用这阵的人也多数是魔修。
而如今他半人半鬼,身上有着云顾真的怨气和他生魂残留的阴气,画完遮光的阵法后,那竹骨伞上难免会沾上些许阴邪之气。
只是他打着那把竹骨伞在禹泽山招摇撞市了许久,便是成恕心也是见过的,却没一人察觉到那竹骨伞有何不妥,君灵沉不过昨夜匆匆一见,便能道破那伞上的阴邪之气,这实在让闻瑕迩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闻瑕迩忍不住深想,莫非……君灵沉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
不可能,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按照君灵沉前世对待他的态度,若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还会堂而皇之地与他共处一室,还让自己睡在他的榻上。
对方能看穿那竹骨伞上的阴邪之气,想来应该是这些年修为大涨了许多,有些修士悟道到了一定境界,一眼看透邪魔之气也是有的。
闻瑕迩思前想后,心中稍安,开口道:“那缈音清君屋内可还有其他的伞能借弟子一用?实不相瞒,弟子身子骨有些特殊,不易见光。”伞没了再找一把就是,而遮光的符阵于他来说更是信手拈来。
君灵沉道:“若是见了光,你会如何?”
“我不能见光。”闻瑕迩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笑,“若是见了光,我可能……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君灵沉眼中情绪微动,沉默了几息,道:“跟我来。”
闻瑕迩跟在君灵沉的身后,走到了一个隔间。
隔间干净整洁,一侧的书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许多典籍,闻瑕迩经过时随手摸了一把,均是一尘不染,犹如新物。
君灵沉走到一个博古架前,从顶端取下一把伞,递到闻瑕迩面前。
这是把净面的绸伞,伞面红似海棠,艳丽无比。与一向着清冷孤高霜色衣袍的缈音清君,有些格格不入。
闻瑕迩伸手摸了摸伞身,便感觉一股温润的灵气从掌下传来,他惊讶的道:“这是灵器?”
君灵沉颔首道:“用来遮光,应是可以的。”
闻瑕迩接过伞打开,撑着道:“这伞看起来有些贵重,缈音清君当真要送给我吗?要不这伞先借给我,待我买了新伞再将这把还回来。”
君灵沉盯着闻瑕迩看了许久,沉声道:“我留着无用。”
闻瑕迩又捏了捏伞柄,这伞做工精致和他在路边摊上买的那把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思虑片刻道:“那便谢过缈音清君了,这伞弟子很喜欢,这便收下了。”
君灵沉没有答话,闻瑕迩自觉对方将伞都送给他了心情应该还不错,便又顺口将自己要下山的事提了一提,“缈音清君,弟子可否下山回外门了?”
不是他不想跟君灵沉待在一起,只是他昨夜偷溜到夙千台,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在外门虽是个闲散人士,但好歹也是一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的话难免引人猜疑。
况且他现在名义上是迟毓那小崽子的哥哥,和迟毓息息相关,要是因为他牵连了迟毓那小崽子不能顺利拜入禹泽山内门,那就真是他的过错了。
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待在夙千台,等他把外门的事处理好不会牵扯到迟毓之后,再找个机会摸回君灵沉身边才是稳妥之策。
君灵沉却道:“你不用再回外门了。”
“为什么?”闻瑕迩不解。
君灵沉道:“我已经和外门的人讲过了,你今后便留在夙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