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他和她(1 / 2)
坎蒂丝假装无事地从车厢退出来,但是后背不间断地滲出冷汗寓意着她那颗心早已变得慌乱。
开学前她和波特一家去了一趟对角巷,在那样一个嘈杂的环境下,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对她而言一切都和往常那样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是对角巷之行让她获得了信心,一直到登上特快列车之前,她都控制得很好,所以她很有自信回到霍格沃茨之后,自己仍能保持现状。
当她从西里斯的记忆中看见亲手杀害她父母的男人时,一切都改变了。
那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处处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他的面容苍白,看起来像腊一样古怪地扭曲着。坎蒂丝忽然想起那人的眼睛就像之前她所梦见的那条巨蛇,看不见眼白,似乎永远充着血。
从西里斯手中传来的不仅是他的记忆,还有他的感想。他握着她的手,明明应该很温暖才对,而她的内心却觉得无比冰冷。他当时的惶恐不安,那种对周遭事物的不解,那种找不到支撑的无助.......似乎她就在现场,和他共同经历了这一切。
走廊上路过的学生都以一种既好奇又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坎蒂丝,他们嘴上没有说话,然而内心对坎蒂丝的诽议却一直没有停止。
坎蒂丝本应该有能力去屏蔽这些话语,但是她的内心正承载着双重的冲击,保护着她的屏障一下子就被击垮了。自然而然,精神状态变得十分脆弱的她,情不自禁地受到外界的影响。她好几次试图忽视,然而她还没有缓过来,只能任由那些人心底里的声音胡乱地充斥自己的脑海,这让她非常难受。
“——那个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回来了。”
“可怜的家伙,听说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她怎么了,该不会生病了吧?”
一时间,坎蒂丝如同一只被水手从海里打捞出来的鱼,无所适从地呼吸着陆地上的空气。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
她一方面为无意中窥视到西里斯的内心感到抱歉,一方面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双手支撑在走廊的栏杆上稍作休息,并默念萨满巫术的咒语,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渐渐地,一切又恢复如初。
坎蒂丝松了一口气,然而正当她准备迈开脚步时,忽然有一股力气拽着自己的衣袖,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看是谁。
“詹姆?”坎蒂丝惊呼一声,“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跟个幽灵似的。”她有些被吓着了,靠在墙壁上,捂着自己扑通作响的胸口,“你找我有事?”她问道。
“我去洗手间,顺便看看你怎么了。”詹姆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跟在你后面走了一段路,还以为你会察觉到我的存在,但是你一直没反应,所以我才不得已动用这种方式让你停下来听我说话。”
“所以你看见了?我可能太久没坐车,所以有点头晕。”坎蒂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说。
“喂,坎蒂丝.福里。”詹姆严肃地唤着她的全名,“你当我是傻子吗,少拿‘晕车’这个理由糊弄我。你刚才那副神情很明显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随后就放轻语气问:“你没事了吧?”
“我现在很好,只是刚才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婚宴的场景。”坎蒂丝撇过头去,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我看见那个人了。”她瞒不过詹姆,只能不甘不愿地说。
詹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用一种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从西里斯的记忆里看到的吗?”
坎蒂丝闷闷地“嗯”了一声。
难怪她会变成这样。詹姆知道她一直想弄清楚神秘人的长相,好为死去的父母复仇。不过她的能力却无意间让她在没有心理防范下以这种方式解答了她的疑问,换做是谁都会有些接受无能。
“我觉得你应该和西里斯说一声。”詹姆劝道,“把你的小秘密放在一边,他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些的。”
“詹姆......”坎蒂丝难以启齿,“我看见的不止这些......他当时很痛苦,你知道吗?”
西里斯是个很骄傲的人,无论是贬义或者褒义来说都是。他从未在他们面前表现过一丝懦弱,无论面对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主动提起婚宴的事,无异于揭开他的伤疤。
“那你更应该和他谈谈。”詹姆摇头,“既然你能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何不借此安慰一下他?起码让他清楚你很在乎他。”
“但是他甚至没有主动跟我们谈及这件事。”坎蒂丝说,“证明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啧,说不定他也是因为顾及你的感受才没有说的呢?”詹姆双手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你们真的好别扭,明明这么在意对方,却不愿意坦白一切。”
莉莉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一时之间,坎蒂丝觉得这两人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担心我们了。”坎蒂丝笑嘻嘻地勾着詹姆的肩膀,“你这家伙长高了不少啊。”
“你弄乱我的衣服了!”虽然詹姆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任由坎蒂丝的手搭载自己的肩上。
“你不就喜欢这种乱糟糟的感觉吗?”坎蒂丝得寸进尺地揉乱他的头发。
“走吧,我送你回去。”詹姆无可奈何,“好好享受这片刻的空闲吧。等开学之后,一个魁地奇赛季就够你忙的了。”
他一路护送坎蒂丝,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地回到包间后,这才肯安心离开。
有时候詹姆人真的很好,坎蒂丝忍不住想道。
坎蒂丝选择和同一个寝室的老朋友坐在同一节包间。多卡斯和莉莉都不在,由于抵达霍格沃茨还有很长一段路,百般无聊的玛丽提议打扑克牌,但坎蒂丝的心不在焉让她在对决中屡屡战败。
因为已经平复心情,坎蒂丝不自觉地开始想东想西,现在她和多卡斯都是有另一半的人,而莉莉身边不乏爱慕者,现在就剩玛丽了......只要想到好友的终身大事,埋伏在坎蒂丝心中的阴影一下子烟消云散。虽然她知道西里斯嘴上说着“帮玛丽介绍一个男朋友吧”是句玩笑话,她还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坎蒂丝转眼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尽管在喜欢同一个男生这件事上,她们很早就为此和解,可是为玛丽物色对象似乎有种宣示的意味,说不定她的干预还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也许我们该玩巫师棋?麻瓜的扑克可能不太适合你.......”玛丽面露歉意,她已经赢了不少纳特了。
“没关系,愿赌服输。”坎蒂丝不在意地说,她在口袋里掏出一枚纳特递给赢家玛丽。
“怎么了?从一开始你就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玛丽把桌子上的扑克牌整理好放在盒子里,她平常地问道,仿佛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是什么,“果然小情侣就是这样,一分钟见不到自己的另一半就会伤感。”说完,她还笑了。
结束鼻涕虫俱乐部聚会的莉莉回来了。她拉开躺门,如释重负地瘫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聚会有多无聊:“我很尊重斯拉格霍恩教授,但是不得不说这场聚会糟糕透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在列车上吗?”坎蒂丝问。
“没有,今天只是让我们自行了解一下。”莉莉疲惫地说,“和那群斯莱特林呆在同一个隔间里,真的令人窒息。”
坎蒂丝和玛丽恍然大悟。众所周知,鼻涕虫俱乐部所吸纳的会员不止是有才华的人,还有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眼中位居高位的人的后代,而斯莱特林的学生就占了一半,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对待麻瓜出身的莉莉。
“斯内普应该也在其中吧,你没有和他聊一聊?”坎蒂丝说,有相识的朋友是一场无聊的派对中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没有.....毕竟他的‘好朋友们’都在呢。”莉莉有些落寞地说,“不过我倒是遇到一个人——阿莫斯.迪戈里,他也是会员之一。谢天谢地,如果没有他陪我聊天,我可能成为唯一一个‘死’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人。”
“有这么夸张吗?”玛丽笑着说。
“哎,高材生就是麻烦。”没有这种烦恼的坎蒂丝耸耸肩。
“对了,他还让我向你问好。”莉莉在口袋里翻出一条火星棒,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是吗.....”坎蒂丝挠挠头发,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
“他还说,很高兴你能回来,他可不想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对手。”莉莉的语气略带调侃。
“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没见到他。”
“实话实说,阿莫斯见到我第一时间就是问你怎么样了。\"莉莉作势勾着坎蒂丝的肩膀,亲昵地说,\"他还真对你念念不忘呢。\"
坎蒂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让阿莫斯.迪戈里对自己那么在意。不过回想起之前的片段,她发现阿莫斯对她好像有种莫名的热情,再联系起莉莉的话,神经大条的她只有一种“我的魁地奇真的打得这么好?”的错觉。
“可能迪戈里对输给你这件事上耿耿于怀?毕竟很多男人都不乐意看见女人比自己厉害。”玛丽很有见地地说。
原来如此,坎蒂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你能回来真是天大的一件喜事。”莉莉感叹地说。
“寝室少了你,安静了不少呢。”玛丽捂着嘴笑。
“我也没有这么吵闹吧?”坎蒂丝瞪大眼睛,她不觉得自己是个聒噪的人。
“不过真的好可惜,整个暑假我都没有机会和你们见面。现在可好,我们有大把机会好好相处了。”莉莉伸了个懒腰,似乎对现状感到很满足。
“可不是嘛,陪着家人周游列国,哪还有时间搭理我们。”坎蒂丝打趣地说,“之前你在信上提到你遇到一个相当可爱的男生,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后续如何,现在你是不是该对我们坦白?是吧,玛丽?”她对玛丽眨眨眼睛。
“趁现在还有时间。莉莉,你就给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旅游经历吧。”玛丽顺势地接过话题,饶有兴趣地说,她托着腮帮,一副做好准备倾听的样子。
撇开和佩妮在旅游途中的争吵,在这个假期里莉莉过得很开心。她属于无论如何都晒不黑的那种体质,在户外“撒野”了将尽两个月时间的她比从前更加活力十足,皮肤更是白里透红。原本就长得很好看的她,如今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五官的线条轮廓也跟着清晰起来,虽然“莉莉”这个名字含义是百合花,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更像一支正要绽放的红玫瑰。
听到好友的调侃,莉莉故作生气地把搭在坎蒂丝肩膀的手抽回去,随后她又以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我只是觉得他比学校里的男生长得可爱而言,没别的意思。”
坎蒂丝狐疑地眯起眼睛,她说:“哦?还记得去年圣诞节你陪我看的那部电影,同样发生在意大利,所以你不是应该上演一场‘罗马假日’式的浪漫吗?”
“那只是电影.....为了满足观众,里面很多剧情都是由麻瓜编造出来的。”莉莉没好气地说,“现实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在某一个时间点里相遇,最后他们终究不会走在一起,因为他们永远是不同世界的人。那个男生是个麻瓜,而我是女巫。无论从国籍还是身份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才不要因为一瞬间的吸引而失恋呢。”莉莉理智地说。
“所以说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你害怕伤心的感觉。”玛丽深有感触。
伤心......所以玛丽现在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咯?坎蒂丝在心中做着阅读理解。
“那个男生长得怎么样?是什么类型的可爱?给我们描述一下吧。”玛丽继续说道。
“呃.....他的肤色有些黝黑,留着一头黑发。”莉莉想了想,那个男生是暑假出来兼职卖冰淇淋的学生,她只记得那个男生的笑容很是熟悉,有点像她身边的某个人,所以才会觉得他可爱。
“是吗?”坎蒂丝若有所思地说。
“该不会是斯内普追你追到意大利了吧?”玛丽惊讶地说。
“当然不是啦!”莉莉连连摆手,绝对不可能,斯内普和那个男生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她们有的没的聊着天,天色开始转暗,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缓慢速度,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车站时,换上校袍的学生们纷纷欢快地下车。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股熟悉的空气。现在她的脑海清晰一片,就算那些学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祖母伊丽莎白应该早就抵达学校了,她很期待能够在晚宴上看见亲人的踪影,有伊丽莎白的陪伴,在这个新学年中,她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不过,她仍然为自己祈祷,希望她对西里斯的失控不会再发生。
他们的老朋友海格需要负责将一年级新生从湖上摆渡过岸,进入城堡。这是霍格沃茨的一项传统。所以在和海格打了一声招呼后,他们就在车站外面乘搭马车。
在四年级之前,坎蒂丝一直以为这些马车是自动行驶的交通工具,如今她却看见了一百辆由身躯高大、龙头马身、背部长有着宽阔的翅膀的夜骐在等候学生们的到来。选修“保护神奇动物学”的坎蒂丝在教科书上读过关于这种生物的描述,夜骐是一种令人惊讶的神奇生物,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它们。正因如此,夜骐一度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据说会给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各种可怕的灾祸。
坎蒂丝不禁想到,难道她在梦中看见父母的遭遇,也算是亲眼看见过死亡吗。
她只顾望着那些高大无比的夜骐。
“坎蒂丝,怎么还不上来?”莉莉从马车里探出一个火红色的脑袋,关切地问道,“我来拉你上车。”
“好。”当她准备搭着莉莉的手时,背后传来的嬉笑声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坎蒂丝。”是西里斯,为同级生,能碰见他们一行人是正常的事。
“干嘛?你是因为假期吃得太胖,所以爬不上马车了吗?”詹姆戏弄地说,一点都没有之前在车上的体贴。
“啧,波特,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贱。”莉莉鄙夷地说道,“坎蒂丝,别管他。”
坎蒂丝对他们作了个鬼脸,攀着好友的胳膊迅速地登上马车,随后莉莉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多看詹姆一眼都会辣到眼睛。难得一见的是,詹姆竟然没有马上反击。相反,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迟疑地说:“伊万斯.......?”幸好有昏暗的光线作掩饰,众人都没有发现他布满红晕的两颊,他急躁地离开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