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少年（2 / 2）

“有人需要我是这副模样。”妖猴不说话了。

这个话题似乎不对，六耳轻叹一声，没再继续，他忽地仰头看向妖猴，笑问他：“你想看看我的七种本真是何模样吗？”

妖猴皱眉：“你现在的身体，能撑得住？”

“可以的。”

六耳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洞中小河岸边，开始显露出他的本真。

一花二树，三鹰四麋，五鱼六猴七是人。

一个白衣白发，五尺三寸高的少年人，连眉与睫毛都是银白的颜色。

昳极。

妖猴怔住，他盯着眼前昳丽得不可思议地少年人，明显怔住。

缓步走近，妖猴抬手，轻轻抚摸上少年的脸，可刚一碰到，那少年的瞬间就化成了水珠四散，只露出了六耳的模样。

“你……。”妖猴彻底怔住。

六耳歪头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奇怪，我有那么多的本真。”

妖猴点头：“这简直……闻所未闻。”

恐怕便是如来，也没有这么多的本真。

六耳笑了笑：“其实不止我，有，你也一样。”

妖猴再次惊愕。

六耳轻叹：“只不过，你现在的身体不宜显露本真，而且……可能也显露不了。”

“你怎知道，我也有这些本真？”妖猴突然发问，话音逐渐凝重起来：“说起来，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齐天……

“你是如何认识我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有这么多的本真？”

“我……跟你一样，都是那七彩石所化？”

…………

妖猴的话，六耳答不出来。

甚至于他有些害怕回答。

不过妖猴也没追着要他一个回答，只是看着六耳逐渐惶恐的眼神，他忽地笑了笑，抬手摸摸六耳的耳，妖猴道：“突然发现，最近好多疑问呐，一时间想不起来，一时间又困惑重重，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想，我迟早都有想起来的时候。”

“你……。”六耳问：“你若全都想起来了，最想做的，是什么？”

“报仇。”

六耳心里一重。

妖猴道：“九百多年的禁锢焚身之仇，我总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妖猴不明白的仇。

六耳……却最是清楚。

甚至于，他……还是凶手之一。

当初钵盂底下，是他挥打下去的金箍棒。

人都道，大禹治水的法器，只剩下了那镇在东海海底的铁棒，可实际铁棒还有，却撑在不周山下，火眼精金亦非独一无二，只要忍得，何愁练不出来？

而这一切，全都不过只是有人，布下的局，皆因那齐天大圣顽固不训。

三界的缝隙里，被女娲遗弃在那里的石头，本该永永远远的陷入沉睡，却有人以一半莲花，将它捞了出来，助它修业，破石而出，一步步引着他最后成了那齐天大圣……

桃花林中，六耳坐在树下，他一身素袍，显得有些超脱世俗，可他怀里抱着的小猴儿却让他又平白多了几分烟火。

小道上，有脚步声接近，六耳还没回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要与天斗了吗？”

六耳扭头，看到的是，是那满头小辫披散身后，额因印着红珠佛印的少年。

淡淡一笑，六耳道：“看你这娇俏模样，我都不好意思再叫你八戒了。”

“那你叫我蓬飞吧。”少年道：“我成神前的名字，姬蓬飞。”

六耳诧异：“周文王的第八十八个义子？”

蓬飞嗯了一声，从包包里拿了个不知从哪弄的鸡腿，直接咬了一口：“封神以后，大家都叫我天蓬元帅，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

六耳叹了一声，道：“我也很久没有听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现在不是有人叫了吗？”

六耳蹙眉，他盯着树上片片落下的桃花，好一会了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蓬飞默了许久，几乎到快把鸡腿啃完了才说：“当年，菩萨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六耳诧异。

蓬飞说：“除了师父，我跟猴哥的时间最久，而且一开始我跟他就是不打不相识，他是什么德性什么脾气我最清楚。”

六耳张了张嘴……

蓬飞又说：“你跟猴哥确实是一模一样，一开始我也分不清楚，可是后来，你回来了。”

被观音菩萨亲自送回来的人，不可能会是妖怪假冒的。

可是那瞬间，还是猪八戒的蓬飞，却莫名觉得的心里一空。像来乐观贪懒恨不得大家散伙的他却在那时，无缘无故的落了泪。

他仿佛……感应到了。

从此猴哥二字，再喊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