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魔尊的心头血(十)(1 / 2)
直到躺回榻上,安瑾禾的心仍“突突”直跳。
她想祈祷那两人没听见,但当时外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察觉,更何况那么突兀的对话。
可第二日再见褚风时,他却没有任何异常,好似昨晚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姑娘,用过饭后就要启程了,咱们得快些。”红芥见她看着褚风出神,不禁在一旁提醒道。
“啊,哦。”安瑾禾回头,往桌上瞥了一眼,着实倒胃口。
在幻海时,众人的吃穿用度均十分讲究,即使是魔界奇形怪状的食材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可一到外头就变了。
魔界之人进食以汲取火灵为主,口感味道皆为次要,有些甚至刚从地里□□还带着泥,也能直接吞下去。
她面前这一盘里就盛着三只黑不溜秋的球形焦炭,但能看得出这家客栈的厨子为照顾魔尊一行人已然尽力了。
“安姑娘,饭菜不合胃口?”这略带轻佻的口吻,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祈旖。
青衣男子在她身后停下脚步,故意凑在她耳根问。
温热的气息直扑她的耳廓,挠得人心发痒。
安瑾禾正想躲开,余光却瞥见内堂的布帘被掀开,褚风的脸衬在墨色狐毛里,看不出表情,目光扫过祁旖微微弯曲的后背,最后停留在他即将碰到女子耳垂的嘴唇上。
“褚风,走吧。”绯衣女子紧随其后,正好看见他们两人脑袋凑在一道,登时露出不屑的神情。
“启程。”
褚风一声令下,语气冰冷。
安瑾禾讪笑两声,不着痕迹地从祁旖身侧挪开,桌上的黑煤球一口都没动。
马车已在门口等候,祁旖格外自然地跟着她欲要跳上去,褚风却先行一步拦住他。
“魔尊是想盛情邀请本护法同坐?”青衣男子勾起嘴角。
褚风不予理睬,反而转向安瑾禾:“你跟我坐。”
她眨巴两下眼睛,满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他不再言语,而是兀自离开,安瑾禾一想起昨夜的事就心里发毛,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男子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停下脚步,似在原地等她。
她拍了拍脑袋,暗骂一句没出息,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地抱着白幡旗跟了过去。
一掀开锦帘,里头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
叶织婉原是坐在褚风对面,见她上来立时换到他身边,跟刺猬似的,竖起尖刺随时准备扎人。
安瑾禾识趣地坐到一旁,离他们越远越好。
本以为就要这样煎熬一路,谁知半路又杀进来一人。
身型高大魁梧的红衣男子弯着腰往里一钻,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白擎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明所以。
里头只剩一个空位,他不疑有他,径直坐在了安瑾禾一侧。
可刚落座,就感受到一道似火般灼热的目光,白擎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他僵硬地抬起头,对面的男子半倚在黑樟木壁上,一双异瞳如深不见底的汪洋,正死死盯着他的方向。
准确地说,是盯着他与安瑾禾的交界处。
白擎埋头一看,两人的衣摆不知何时交叠在一起,红得像火,白得似雪,看着还十分和谐。
他冷不丁地将衣袂飞速抽出来,这才见他面色缓和不少。
“褚风,你昨夜没睡好,不妨先靠着歇会儿。”叶织婉朝那边挪了些,示意褚风可以靠在她肩上。
嘁。
安瑾禾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
这女人的占有欲还挺强。
褚风不为所动,依然半倚着假寐,及腰的墨发散着,收敛住原先的锋芒。
安瑾禾也想眯上片刻,空气中却忽然传来怪异的声音。
“咕——”
什么动静?
“咕——”
褚风微闭的眸子缓缓朝她斜睨过来。
似乎……是她的肚子在叫唤。
安瑾禾难为情地环顾了一圈,匆匆用手捂住。
好饿,早知如此还不如方才就把那几个煤球给吃了。
这下好不容易叫叶织婉逮到机会,她“扑哧”一声笑得掩起嘴,眼里都是鄙夷之色。
安瑾禾翻了个白眼,却听见耳边传来木器挪动掀开的动静,白皙纤长的手指托着一只檀木盒从对面伸过来。
她抬头,映入眼帘是墨色的长袖。
褚风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木盒稳稳摆在他手上,就这样无声等待着。
“褚风。”叶织婉惊呼,“你怎么能把这个给她吃!”
安瑾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几枚银白色的椰丝圆饼摞得整整齐齐。
半透明的酥皮内隐约是软糯的口感,看着十分耐吃。
叶织婉这么一叫,安瑾禾不禁更好奇,直接捻起一块放在嘴里,里面的馅料入口即化,稍硬的酥皮和椰丝口感又层次分明。
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她被赶出仙界后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且只消半刻,一股强劲的仙力充盈全身,如沐浴在春风里,柔软又暖和。
等她反应过来,三枚圆饼已经吞下肚,手里还抓着第四个。
安瑾禾抹了抹嘴角的碎屑,余光瞥见身旁的左护法嘴张得老大,下巴仿佛要掉在地上。
“魔尊……这饼……”白擎下巴脱臼一样转过头,欲言又止。
“啪!”
檀木盒猛地合上,褚风随手放在一旁精致非常的箱子里:“无妨。”
他亲自说了,也没人敢多追问,只是安瑾禾余光瞧见叶织婉的神情仿佛是想杀了她。
这饼到底什么来头?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四宜镇。
刚下马车,就见到一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景象。
魔界之人的火灵是否纯粹,从外貌上也能分辨一二,这街上有许多长相丑陋的低级魔物,一如最初抓安瑾禾的几只低等小魔。
夺火会十年仅有一次,什么妖魔鬼怪都想来试上一试,只要不违反规则,自然敞开大门欢迎。
褚风的异瞳太有辨识度,立马就被认出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接踵而至。
“魔尊,您终于来了。”前来接风的是炎炉树的守树人,嗓音嘶哑,头发花白,背部佝偻,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众人与他寒暄几句,便去了早已安顿好的住处,此次所住的客栈传闻只在夺火会举行期间开放,专供些身份高贵的客人落脚。
安瑾禾走到自己房门前,身后人的脚步也停在隔壁那间。她回头一看,嚯,果然是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