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悸动(1 / 2)
面对林宝绒略带撒娇的问话,闻晏认真回答道:“我把你当作女人。”
林宝绒怔了下,以为他会说“我把你当要过门的妻子”,没想到会说......
看她的表情,闻晏眼底溢笑,“吓到了?”
林宝绒:“我哪有那么胆小。”
“嗯。”男人嘴角的弧度没压住,向上翘起,她不止不胆小,胆子还特别大。
两人静静走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别样娟秀。
林府后院外,林修意望见来人,赶忙迎过去。
出宫前,闻晏让车夫先行,给林修意捎了口信,林修意本想进宫找太后理论,被府中人劝住了。
见到女儿,不由感慨,为何偏偏与皇家公主喜欢了同一个男人。
送林宝绒回到闺阁,林修意拉着闻晏去往客堂,两人深聊到鸡鸣时分,简单洗漱直接去上早朝。
闻晏一夜未更衣,直接穿着官袍进宫。
散朝后,又被传唤到御书房。
宣仁帝与他先谈了要事,临至晌午时,才转移话题,“爱卿昨晚顶撞了太后,可有悔意?”
闻晏:“臣为何要有悔意?”
宣仁帝命宫人换茶,又道:“你先招惹了朕的公主,又与林宝绒定情,难道不该有悔意?”
闻晏面不改色,“若陛下认为,一个人在路上遇见另一个人,也算招惹,那臣无话可说,请陛下赐罪。”
宣仁帝笑了声,“听你的意思,好像朕在故意刁难你。”
“臣不敢。”
“有你不敢的?”
“臣不敢。”
宣仁帝拧不过他,“成,不敢就不敢,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让你娶两妻,你意下如何?”
闻晏眼眸凝了抹不知名的沉色。
娶两妻,无非是一个正妻一个平妻,平妻虽是妻,但终究要向正妻低头的。
皇帝的意思无非是,公主为正妻。
闻晏从未打算娶两妻,又怎会答应。
“臣拒绝。”
宣仁帝也只是试探,没想到闻晏一口回绝了。
用手隔空点点他,“行了,朕明白了,以后倾颜要是再缠着你,你也要像今日这般拒绝她,不可藕断丝连。”
闻晏:“臣从未与公主藕断丝连,公主对臣也并非陛下想的那样,既然得了陛下的话,臣照办就是了。”
闻晏顶撞太后一事不胫而走,在后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成为宫妃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慈宁宫。
久不登门的太上皇来到慈宁宫,委实让太后震惊。
太上皇没好脸,“听说你跟闻淮之有过节?”
太后语调不明:“哪敢。”
太上皇直接挑明,“倾颜的婚事,你无需操心,记得自己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
太后抱委屈,“我只是让林宝绒指点倾颜琴艺,是闻晏执意要带人走,使得大家都挂不住脸。”
太上皇:“难道只有林宝绒能指点倾颜?你非要她来教,不是摆明了要为难人家姑娘么。”
太后不语。
太上皇:“让她来教倾颜琴艺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把人留在慈宁宫。”
“那安置在哪里合适?”
“林府。”
太后:“......”
林府后罩房。
林宝绒看着猴儿一样蹲在栏杆上的姬初萤,甚是头大。
苏桃觉得新鲜,她以前见过的公主都是明艳逼人的,可眼前这位怎么这么另类呢。
叶然站在林宝绒身后,面无表情盯着姬初萤,以防她站不稳摔下去,自己好立马拽住她。
姬初萤脚底很稳,一瞬不瞬盯着三人,目光落在林宝绒身上,“等成了亲,你要给淮之哥哥生孩子?”
林宝绒尴尬,一旁的苏桃忍不住笑出声,被叶然一记冷眼看过去,苏桃抿住嘴。
姬初萤在栏杆上走来走去,“皇祖父说,淮之哥哥性子冷,适合生女娃,你给他生个女娃娃吧。”
林宝绒都拿不准姬初萤对闻晏的情感了。
午膳时,林宝绒为姬初萤添了一碗莲子粥,“公主尝尝味道。”
姬初萤扭头,显然不爱吃。
林宝绒问道:“那公主喜欢吃什么,我让后厨去做。”
“我想吃香蕉。”
站着的苏桃又笑出了声。
林宝绒睨苏桃一眼,“去给公主拿香蕉。”
苏桃摊手,“这个季节,奴婢去哪儿找香蕉去?”
“自己想办法。”
苏桃垂着头去找香蕉了。
姬初萤端着碗,时不时偷瞄林宝绒,还舔舔嘴唇。
林宝绒被盯的发毛,看向她,“公主有事?”
“你吃东西没有声音,跟皇祖母一样。”
“食不言,寝不语。”
姬初萤苦恼地杵着下巴,“你们都好无趣,还是淮之哥哥有趣。”
林宝绒放下碗筷,用帕子擦拭嘴角,问道:“哦?公主不妨说来听听。”
姬初萤眼睛一亮,开始讲诉那两年在山涧里的往事。
“淮之哥哥经常在冬日里晨跑,在夏日里垂钓,在秋日里登山,在春日里作赋,淮之哥哥喜欢一个人在湖边凝思,喜欢研究美味,喜欢一个人对弈,喜欢......”
林宝绒静静听着,原来她所了解的闻晏,与姬初萤口中的闻晏不大相同。
她印象中的闻晏,只喜欢呆在书房里处理公牍,一坐就是数个时辰。
原来,闻晏有那么多爱好。
林宝绒忽然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远。
望其项背,遥不可及。
她陷入沉思,姬初萤凑过来端详她的脸,“你长的不好看。”
身后的叶然觉得公主审美有问题,她就没见过林宝绒这么清丽秀雅的女子。
林宝绒斜睨姬初萤,“公主长的好看就成。”
“可淮之哥哥不喜欢我。”
林宝绒:“相貌不重要。”
姬初萤不认同,“若是相貌不重要,为何没人喜欢我?”
林宝绒当然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违心的话,相貌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重要,只是单凭相貌想要达成什么夙愿,也是天方夜谭。
“公主很漂亮。”
林宝绒没恭维她,她是很好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只是眉间多了一块胎记。
姬初萤哼一声,“你好虚伪,任谁都觉得我长相丑陋,宫里没一个敢说实话的,你也是,无趣。”
她快把嘴撇到耳根了。
林宝绒笑着摇摇头。
用膳后,林宝绒带姬初萤来到闺房,为姬初萤捯饬了一番,再以丹脂点颊,推过铜镜,“公主瞧瞧。”
姬初萤对着铜镜发愣,眉间的胎记被类似花钿的图案遮盖,颊上多了两点丹红,看上去美艳不少。
她摸着眉间,傻乎乎问:“洗的掉吗?”
林宝绒放下笔,打量着,“一洗即掉。”
姬初萤有点失望,“为何不能一直这样?”
“也并非不可。”林宝绒坐下来,为她描眉,“只是宗人府那里未必同意。”
在皇家公主脸上刺青,绝非小事。若是可以,皇后早该想到了。
姬初萤看向林宝绒,看她聚精会神地为自己梳妆,有些异样,烦烦的,又觉得新奇。
“你好温柔。”姬初萤脱口而出,她是直肠子,心里装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
林宝绒笑笑,眉眼间温婉柔和。
姬初萤:“你不讨厌我吗?”
林宝绒为她描完一撇眉,仔细比量另一撇,指腹沾染了螺子黛,“公主说笑了,我不讨厌你。”
“那你也不喜欢我。”
林宝绒没回答。
姬初萤将落在林宝绒眉间的目光向下移,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又落在她优美的鹅颈上,再往下,丰胸细腰,感觉她才是发育正常的女子,而自己是个干瘪的麻花。
林宝绒被她大剌剌的目光怵到,赶紧描完另一撇,“公主看看满意吗?”
姬初萤对着铜镜欣赏自己,“淮之哥哥会喜欢吗?”
“......不会。”
“为何?”
“没为何。”
林宝绒不想理她了,看眼沙漏,“公主该学琴了。”
姬初萤:“我不想学琴。”
“那想学什么?”林宝绒补充,“难不成什么都不想学。”
姬初萤耷拉着脸,“学舞吧。”
林宝绒走到门口,让叶然去传唤景蝶羽。
景蝶羽进了屋先请安,随即脱了斗篷,里面穿了一件极妖娆的舞裙,将身姿衬托的修长曼妙。
姬初萤呆呆看着,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有女人味。
她挺挺瘦瘪的胸,不服气,凶巴巴让叶然去拿舞裙。
叶然看向林宝绒,林宝绒吩咐:“去椟藏里拿。”
叶然点点头,拿过来后,姬初萤迫不及待换上了。
冰蓝色舞裙,衣料上点缀着深蓝色碎花,这种柔和的颜色穿在姬初萤身上,总感觉违和。
景蝶羽嘴甜,“公主穿这身真漂亮,比绒绒更适合。”
她掐了一下胸围的位置,晃晃荡荡的,“回头我让丫鬟给公主改下尺寸。”
姬初萤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又看看她和林宝绒的,嘟嘟嘴。
景蝶羽傲娇地挺挺丰腴的胸,安慰道:“公主可以多饮些酒酿蛋、醪糟,别灰心。”
林宝绒听不下去了,催促道:“蝶羽姐姐,可以开始了。”
景蝶羽拉着姬初萤去往庭院,开始一招一式的教习,特别有耐心。
基本功之后,景蝶羽让林宝绒抚琴配乐,林宝绒取来鸾筝,弹奏起《出水莲》,古朴琴声传出院外,吸引了行人驻足。
府外,路过的闻成彬停下脚步。
他只听林宝绒抚过一次琴,却能凭借弹奏者的功底猜出弹筝的人是她。
他闭眼聆听,不自觉沉浸其中,他对音律如痴如醉,间接对林宝绒抱有欣赏之情,可林宝绒一次次扎他的心。
琴声停时,闻成彬睁开眼,眼底是沉醉,转而变为无奈。
院墙内,林宝绒收起鸾筝,“公主累了,今日到此吧。”
景蝶羽拉住姬初萤的手,“公主不如去景府小住,我有一套舒展筋骨的法子,晚上可以教给公主。”
姬初萤摇头,“我要住这里。”
林宝绒:“公主该回宫了,别让太后担心。”
姬初萤想了想,怕太后训斥,点点头,“那我明早再来。”
送走了她们,林宝绒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闺房沐浴更衣,躺在美人靠上小憩,迷糊间,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她揉着眼睛醒来,看闻晏坐在一旁。
在调香。
“你怎么来了?”林宝绒惊喜地坐起身,毯子自肩头滑落,露出里面单薄的纱质寝衣。
隐隐的还能看见粉色的小衣。
闻晏移开眼,捏着毯子一角往上拉。
林宝绒反应过来,慌忙盖住自己。
墨黑的长发披散肩头,衬的脸蛋巴掌大小。
闻晏将香炉放在掌心,凑近鼻端嗅了下。
静心。
沉香能断人旖旎念想,助人清心寡欲。
林宝绒看他一本正经品香,伸手拿起斗篷,怕他突然看过来,提醒道:“不许睁眼。”
“嗯。”
“要不,你先出去?”
闻晏心无旁骛道:“我不看你,放心。”
林宝绒信他,低头捯饬自己。
闻晏闭着眼,眼睛是看不见,可耳朵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林宝绒整理好,“可以了。”
她捻了捻放在一旁的沉香,“城东遥香铺子的?”
“嗯。”
“我也想闻闻。”
闻晏睁开眼,把香炉递过去,“借你闻一下。”
林宝绒睨他一眼,“多谢公子,公子真大方。”
一句调侃,逗乐了男人。
闻晏把剩下的沉香折好纸包,塞在美人榻和褥子之间,“再说句好听的。”
林宝绒放下香炉,美目一转,眼含秋波,“公子想听什么?”
闻晏好整以暇看着她,“说你想早点嫁给我。”
林宝绒腰一扭,不理他了。
闻晏执起她一缕长发,把玩在指尖,随即为她绾了个朝云近香髻,又从袖管里掏出一支凤头钗,插入发髻。
林宝绒抬手摸摸凤头钗,“什么啊?”
“刚刚陪齐笙去首饰铺,顺道买的。”
林宝绒心里欢喜,想拔下来看看,当一头青丝倾泻,晃了身后男人的眼眸。
镶嵌红宝石的凤头钗精致漂亮,林宝绒平日里穿戴简约,不适合戴它,心想等大婚当日再戴,刚要扭头说“喜欢”,就被扑面而来的气息包裹。
闻晏自她身后抱住她,脸埋在她颈间嗅着。
“绒绒。”
“......嗯?”
“绒绒。”
林宝绒不再接话,顺势靠在他怀里,乖巧的像只猫。
闻晏很喜欢抱着她,越抱越上瘾,搁在几个月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对一个小丫头动了念想,而且愈演愈烈。
她的脖颈弧度优美,肌肤细腻,像上等的羊脂玉,他嗅着嗅着,薄唇贴了上去。
林宝绒浑身一颤。
男人的手探进她的斗篷里,掐揉她的腰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隐忍。
林宝绒被掐疼了,不自觉“嗯”了一声,立马脸色通红,捂住了嘴。
闻晏忽然推开她,直起身子,拉开窗棂透气,胸膛很热,被冷风一吹,消散了不少。
林宝绒低头整理衣襟,指尖都在颤,他的靠近,她自然欣喜,也鼓足了勇气去承接。
闻晏关上窗,回到她身边,眼眸清澈,“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在林修意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送走闻晏,林修意语重心长道:“知你喜欢他喜欢的紧,但很多事是不能越矩的,日后为父要限制你们见面的次数。”
“哦。”
林修意看女儿还算听话,满意地点点头,说起另一件事。
这个休沐日,是老首辅的七十大寿,之后,老首辅就要向宣仁帝致辞,告老还乡了。
宣仁帝舍不得老首辅,如同舍不得老祭酒,可日子总归要继续,宣仁帝要重新委任首辅一职,一时间引起热议。
林修意对首辅一职也有些心思。
谁又不想做群臣之首呢。
“首辅大寿,大臣们都是携家带口过去,你陪为父一同去。”
林宝绒:“要女儿事先准备什么吗?”
林修意:“为首辅献一次琴曲。”
“仅此?”
林修意:“其实,太后的意思是,你抚琴,倾颜公主和景家闺女献舞。”
林宝绒:“倾颜公主才学了一日的舞,如何献舞?”
林修意也不理解太后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
反正出糗的不是自家女儿。
按照太后的吩咐,林宝绒开始与景蝶羽合编舞曲,姬初萤蹲在栏杆上学着。
景蝶羽有自己的小算盘,当日宾客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及其嫡系子女,她想要一鸣惊人,赢得满堂喝彩。
故而,需要林宝绒弹奏铿锵有力的曲子。
林宝绒觉得不妥,倾颜公主是外行,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配合上景蝶羽。
而且,上一世,景蝶羽在众人面前出了错,正是因为她选择了高度极难的舞蹈。
景蝶羽微恼,“妹妹尽管配合我就是了,至于公主那里,我自会用心调.教。”
林宝绒不认同,两人争执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决定演绎白纻舞。
两人商议好后,询问姬初萤的意思,姬初萤却道:“我要在钢丝上起舞。”
景蝶羽瞠大眼睛,不可置信,“公主万万不可。”
若是不慎踩空,后果不堪设想。
姬初萤耸耸肩,“我可以,怕你不可以。”
景蝶羽被激了一下,咬唇道:“我是怕公主不行。”
姬初萤掰开香蕉,咬了一口,“那就定了。”
“......”
景蝶羽心里气得慌。
林宝绒靠在一旁,不想管这些,反正无论跳什么舞,她都能配合抚琴。
三个姑娘在庭院里没日没夜的练习,很快迎来了休沐日。
一大早,林宝绒开始挑选衣裙。
小荷按住林宝绒,“小姐再不快点,奴婢都没时间为你绾发了。”
苏桃和叶然站在椟藏前,继续为林宝绒挑选。
苏桃偏向小家碧玉的粉色。
叶然偏向明艳逼人的绯色。
林宝绒扭头看叶然,揶揄一句,“没想到你喜欢大红色,赶明儿送你几件。”
叶然面无表情,摇摇头,“奴婢只穿黑色。”
话题终结者。
林宝绒笑着转回视线,铜镜中的女子梳着垂鬟分肖髻,侧额垂下两缕细长碎发,微微弯着,为端庄的容颜添了俏皮。
小荷想给她上浓妆,林宝绒摇头,“适宜就好,别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