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两口子(1 / 2)
陆之道跟着齐守义到了正厅,酒菜早已备好,两人随意坐下,便聊了起来。
陆之道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次多谢你。”
齐守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哪里的话。我还敲了那贾千户一笔。”
“他是臬司衙门的人?”
“对。”
臬司衙门是主管刑名的衙门,平时他们都少有交集,陆之道想不明白,臬司衙门的人为什么要追着楚宁不放。
“我们走了,他们可能还要找你的麻烦。”陆之道提醒说。
“让他来,我还怕他?我现在可是山大王。”齐守义爽朗地笑了出来,“比在官府干净多了。”
陆之道点点头,又为两人满上了酒。
“总之你要多留心。”
齐守义满不在乎,反而压低了声音问道,“楚小姐怎么得罪臬司衙门了?身上背着案子?”
“应该没有,他们都是便衣行动。”
如果有明面上的案子,他们早就大张旗鼓地抓人了,这些话不必说出来,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的任务是什么?”齐守义仰头喝了一杯酒,问道。
“护送楚宁进京。”
“只有你?”
“队伍遭遇袭击,其他人大概都死了。”陆之道语气依旧平静。
“进京做什么?”
“她外祖家在京城。”
“一定不仅这么简单。”
“其他我不管。”陆之道心中早有疑惑,只是不愿意深究,也不该去深究。
两人对官府私下的那些勾当,早都有所耳闻,所以默契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只边喝酒边聊了些从前的趣事,大多是齐守义在说,陆之道默默听着。
酒过三巡,齐守义愈发放开了些,凑到陆之道跟前,嬉皮笑脸地问,“那个楚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陆之道脱口而出,“她只是心善。”
“帮你上药也是施舍?”
想起她靠近时自己心跳的沉重,陆之道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辩解说,“她是愧疚。”
“她要是愧疚,那你就是图谋不轨!”
“我没有!”陆之道匆忙解释。
“这点小伤,”齐守义拎起她的手晃了晃,又扔了回去,“这点小伤,也就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姐。”
陆之道收回手看了看,伤口早被处理地干干净净,回想从前,再严重几倍的伤,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心中又有些不安起来,只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照料。
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闷了满满一杯酒,才说道,
“送她到京师也就罢了,终究不是一路人。”
“往后就是你们俩人同行,怎么不是一路人?”齐守义调侃道。
“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在她面前话都说不利索。”
陆之道挠了挠头,不置可否。
“齐哥教你啊,”齐守义拍了拍她,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下次她再帮你上药的时候,你就对她说,我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你也去划一道口子,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恶心。”
“恶心归恶心,可是管用,你这样一说她就明白了,肯定红着脸拿小拳拳捶你,”齐守义矫揉做作地捏紧大铁拳,垂了陆之道一拳,调笑着说道,“女孩子就这样。”
“难怪你没有老婆。”陆之道冷眼拆穿。
“你能有?”
两人边喝边聊直至半夜,齐守义还不尽兴,又要叫人拿酒,陆之道想着明天要赶路,无论如何也不喝了。
齐守义才兴致索然地放她回去,陆之道起身才意识到喝多了,有些上头。
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房间,还想着要怎么跟楚宁交代,出门前还答应过要少喝酒,转眼又忘了。
推门进去,发现她根本不在房间内。
突然酒醒了许多,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才想起她在隔壁。
接连几日两人日夜都在一起,陡然分开倒有些不习惯了。
陆之道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想着这样也好,倒省的解释了。
可是坐在床上却有些许失落,觉得空落落的。
鬼使神差地跑到楚宁门外,想着如果她还醒着,便进去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因为答应过的,凡事要有交代。
陆之道轻轻推开一丝门缝,打眼往里瞅了瞅,见她已然睡熟了。
岁月静好地躺在那里,而自己却是一身酒气,陆之道不敢想象,这样的自己,怎么会与她绑在一起。
可是转念又觉得,她的耐心与善良,不仅仅是对自己,她对一只野兔都是这样,何况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呢。
想到她的善意是面向所有的生灵,陆之道便释然了许多,转而回到自己房内。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陆之道刚练完剑回来,正好遇到楚宁推门出来。
“早上好。”楚宁先打了招呼。
“早。”
“昨夜你回来太晚了,”楚宁顿了顿,陆之道好像被抓了个正着,正想着如何解释,却听见楚宁笑着说道,“我没等到,就先睡了。”
陆之道莫名有些过意不去,第一次有人说在等她回来。
“我,昨夜……”
见陆之道神色有些不自在,楚宁连忙解释,“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问问你,昨天你们与贾千户打斗的时候,有看到我随身带的那个小竹筒吗?”
“啊……”陆之道挠了挠头,才意识自己自作多情了,赶忙收起多余的心思,答道,“好像有看到。”
陆之道仔细思索片刻,才确定地说,“贾千户手上是有一个竹筒,但当时没留意,让他带走了。”
“哦。”楚宁垂眸思忖片刻,暗自庆幸自己先一步将信件取了出来。
“重要的话,我去追回来。”
“不重要。”楚宁弯着眼睛冲她笑了笑。
正说着,齐守义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冲她们嚷道,“早上好啊!睡的好吗?”
“一夜无梦,多谢关照。”楚宁冲他点点头。
齐守义一把揽过陆之道,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两口子那句话说了么?”
“屁话,没说。”陆之道嫌弃地推开了他。
……
齐守义遵守约定送她们离开。三人一同出了寨子,又走了好长一段路。
“翻过这座山头,就出了之江省,到姑苏城了。”齐守义指着前方的山头说道,随即冲着两人一拱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多谢。”陆之道向他拱手回礼。
齐守义语重心长地对陆之道说,“也别都只听你义父的命令,我就是前车之鉴。”
“他对我有恩。”陆之道淡淡回答。
“给你一口饭吃而已,那算什么恩!他还给过你其他东西吗?”
陆之道摆摆手,“到底是他将我带出泥潭。”
齐守义无奈说,“你太认死理了。”
“要做雄鹰的翅膀,而不是恶虎的爪牙,我知道。”陆之道故作深沉地现学现卖,楚宁在一旁听了暗自想笑。
“哟,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现学的。”陆之道偷眼看了看楚宁,见她正捂着嘴偷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