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2)
手里的药被拿走,小孟看着李茗依的窈窕背影,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复杂神色。
期望值从只要她跟付明熙别再碰面。
别在片场碰面。
调整到算了,只要他们俩不要在公共场合里像今天下午那样,他就烧高香了。
“是不是饿坏了。”
李茗依拿了药,连椅子上堆积下来的衣服也看不惯了,手里提着药瓶还自如地在梁宵房间搜刮,“等我给你上完药再吃,听小孟说今天都耽误你涂药的时间了。”
“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计时器,哪能事事那么准点。”梁宵让小孟关上了窗户,外面的沉沉的黑夜也被隔离。
“我还想着就让他带你在外面多转转,晚上镇子里灯亮了,挺好看的。”
“那也是你带我去。”
李茗依说,“他去这怎么算的啊。你是不是想偷懒了,不陪我去。”
梁宵随口应和,“我哪敢啊。”
李茗依这才勉强满意了。
梁宵一直是个生活作风严谨的人,自理能力十分强,除了不会做饭,房间随时都是干净的。
此刻乱成一团的床头柜,堆积成一小堆的烟灰,这些一反常态的场景都让她感到陌生又刺眼。
“你别忙活了。”
梁宵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李茗依进进出出的。
像是随手把他换下来的衣物带出来,又给他买了新的啤酒杯,拿着药翻看说明书.......
做的一切都琐碎又家常,但是他和李茗依之间没有过这样的生活,来得太突然了。
还有点儿措手不及。
“只是打电话叫了酒店服务来取脏衣服,换床单。”
李茗依做完了这些才走过来,“反正我是特意空了时间出来,过来陪你。”
她过去把梁宵快速地搂了一下就放开,“又不累!”
“你这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啊。”梁宵笑了笑。
李茗依把涂抹的药都拿过来,开了盖在坐在沙发上,弯下腰去给梁宵上药。
小孟正好倒了热茶过来,之前见多了梁宵和她的这种场合,识时务地移开视线自己低着头翻手机。
李茗依特意让他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他自己也更担心梁宵心理上的状态。
“他都能照顾你,我为什么不能。”李茗依很生疏地把土黄色的药水弄了一手,水蓝色的外套袖口染脏了。
梁宵以为她话里的“他”是小孟,“那是助理份内的事情。”
小孟长眼力见儿的接替了她手里的药,梁宵被李茗依这种来势汹汹地关怀弄得有些看不过去。
李茗依走得是御姐路线,实际上骨子里也倔强好强的很,要是阻止她,估计也收获不大。
洗干净了手清理完,李茗依直接将弄脏的外套脱了下来,里面的贴身运动型背心把性感诱人的线条都展现出来,腰部露出来几寸的皮肤,能够让人盈盈一握,想到柔软的触感。
放在以前,虽然李茗依在镜头面前也有拍过性感类型的写真,演过引人遐想的角色,无差别地接拥吻戏,他理解都是工作需求,不至于追究。
但私底下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在生活里,私人场合,并不是健身房之类的地方,能够注重一下仪表。
小孟是个助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他的朋友,但终归但也是个男人。
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
他知道这想法很古板,很老套,说出来还会让人笑话,说他没度量,大男子主义......可他就是觉得看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放在现在和李茗依的情人关系而已,更增加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但也就那样仍由李茗依发展了,居然也懒得再阻止。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稍微地回笼了心底因为疑心付明熙而带来的焦躁情绪。
李茗依坐在他身边,美丽的容貌,美好的□□,身上还带着他付出过的感情和期待过的未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
现在更是为他亲自下厨,从女艺人差点做了保姆和助理的活。
他却连最后一丝念头都好像断了。
他们的感情,能够携手一生的那部分,完完全全的断裂成两瓣,藕断丝连的柔情也一并消亡。
小孟偶尔不经意地看看梁宵,面上越是平和正常,心里面也不知道得烦成什么样,才会这么快就消灭了两包烟,还干烫了枕头这种事。
三个人几乎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吃饭,期间聊起来的几句话,全靠李茗依健谈,愿意调节气氛,说了些工作里有意思的事情,才
勉强看着不让人尴尬。
————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视频那头传来的女声听上去还很年轻,屏幕上面的人也像个三十不到的女人一样,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圆溜溜的眼睛朝着付明熙眨巴眼。
“嗯。”付明熙的视线全部落在那个孩子身上。
这小孩随了身后的女人,有混血的基因在,金黄色的头发像个洋娃娃一样。
“听你的描述,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女人大方地笑起来,“不过他好像非常的,优秀?”
“是的。”
付明熙眼神里这才闪了点儿光,重复道,“他非常的......优秀。”
如果十年前的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
“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我亲爱的男孩。”
Whitney敏锐察觉到付明熙短暂的停顿,和联想式的神情,温柔地抚摸了怀中还没学会说话的孩子。
“但愿你所追寻的男人,不会是带给你痛苦的人。”
付明熙嗓子有点儿干涩,咽下一口水,才开口平和地说,“你不应该劝我不要再去做没有意义的努力吗?他的性取向并不是同性。”
他想了想又郑重道,“我也不是。”
Whitney:“感情的样子有很多种,纯粹的爱情和友情固然令人心弛神往,但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样子。在你没有咬下一口之前,是不会知道巧克力里包裹了什么的。”
付明熙将目光从金发棕眼的宝贝身上移开,对着这个只大了自己几岁的女人问,“这些不纯粹的感情里,也包括你跟我父亲?”
Whitney并没有生气,坦然出言。
“当然。我欣赏他的才华,迷恋他的坚持,热爱他富有浪漫的心灵,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坏男人和好父亲的事实。”
“对你怀里的这个是好父亲罢了。”付明熙不在意地说。
Whitney歪了歪头,显露一点类似少女的调皮,“我想你和我也一样。无论是对你的父亲......”
她拉起宝贝白嫩的手臂朝付明熙挥舞了一下,“现在应该你们共同的父亲。”
“或者是对你所追寻的这个男人,都不是一个单一的,平面的考虑。至少你已经开始走出自己闭合的内心,产生了更多种复杂的感情,并因此付诸了行动。这不是纯粹的爱和恨,而是你自己内心的产出,要如何去做,也应该由你自己来断定。”
“你一直想要追寻的,用中国人的话——叫做归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只有你自己才会找到答案。”
付明熙陷入片刻地思考,“今天的治疗就到这儿吧。”
Whitney漂亮的蓝眼睛柔和地看着他,隔着屏幕也能够感受到真诚。
付明熙看着这张脸,突然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带给我伤害呢?”
“亲爱的男孩,你的脸上已经写满了焦虑。”
Whitney说,“我暂且还不知道他和你童年的遭遇是否有关联,毕竟我所知道的,有关于你们的相遇,你告诉我是从一部电影开始的。如果这是真的,希望他能够让你重新感受到温暖和力量,建立一份正常的人际关系。”
付明熙知道她一定能猜到,现在这个对自己而言,很难靠近的男人,跟童年击破他心理防线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们都很心照不宣。
Whitney应该希望他能够真正收获一份安全的感情。
至于是杂糅在一起的友情,或者是让他准备好亲近的情意都可以,这对他的治疗似乎很有帮助。
“......但是我现在感觉并不好。”付明熙说。
Whitney笑了,“谁让你想要接近的是一个直男呢。并且你也没有过跟男人交往的先例。”
说的真客气。
付明熙只觉得连跟人交往的先例,他都屈指可数。
让他能够提起兴趣的人和事,实在是少得可怜。低于了正常的人范围。
直到他发现他没办法跟人交朋友,独来独往到对建立交往这件事完全没有意识,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有了社交方面的心理障碍。
他曾经有过想要摆脱这种状态的想法,所以找到Whitney做为心理医生,特意找了国外的医生,避免被人知道。
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来中国遇见了他的生父,因此产生爱情,还生下来跟他在法律层面上,完全没有关系的弟弟。
就连这些常人需要时间一件一件消化的事情,他也都拿不出什么强烈的情绪,Whitney之前断言并不是他不在意,很有可能是潜在意识深处。
一旦爆发,严重起来可以对他造成强烈的负面影响,但是缓慢地好好疏导,也许会有改善。
付明熙还不知道,自己想要靠近的梁宵的意图算不算是负面的,他确实有一点自己的打算。
十年前的少年是他的心结,重逢后的梁宵是他这些年唯一主动建立社交关系的对象。
就算在拍戏的时候,对方站的是梁宵,他就能够入戏,能尽全力的拍好,可以自由地构想出他们的纠葛起伏,换成别人,他做不到。
在这之前,无数的人骂他是花瓶,演技烂,靠脸吃青春饭,他也不觉得生气,这都是实话,他就是演不出来。
至于Whitney,只是习惯了她的疏导和治疗,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随意地聊了聊。
Whitney作为一个让他说话没有顾虑的地方存在,自言自语也无所谓,这才能够长期地保持了联系。
并且Whitney作为心理医生,不必在乎自己的态度,可以不间断的同他主动交流,这在正常人身上几乎不可能。
没有一个人能长期地对另一个毫无回应的人产生热情。
就连自己能不能对梁宵做到,他都毫无头绪,
Whitney出言打扰了他的思考,“我很荣幸你能向我交流你的内心,作为你的心理医生,现在成为了你的朋友。”
“你是无辜的。”付明熙下巴微微扬了扬,“他也是。”
“他有名字的,是中文名。”
Whitney这才抗议起来,“他叫做明礼。是你父亲亲自取的。”
“那也跟我不是一个姓。”
Whitney面色有一丝尴尬。
付明熙无所谓地点点头,“我等着听他叫哥哥。”
对面的小明礼也好像能听懂话一样,朝他笑起来,粉嫩的嘴巴里只有短短的幼齿。
真是太小了。付明熙想。
Whitney伴随着宝贝的笑声也惊呼了一声,付明熙最近的状态似乎愈发好了,她也笑起来,“我会让他第一个学会哥哥的发音。”
关掉视频付明熙连电脑一起关了,失色的显示屏上映照出他没什么神情的脸。
他对梁宵跟李茗依的关系起了好奇心。
向梁宵那么温柔的人,应该很难拒绝人,而且也没什么想要拒绝李茗依的意思。
等待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熟悉的事情。
相对于普通人而言,他等过的时间不算短了,这次他应该等梁宵和李茗依彻底结束,还是应该等梁宵什么时候消气了,他们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这些年,只有跟梁宵有关系的事情,才是他经历中少有在意的部分。
尽管那滋味并不甜密,但终于见过面之后,也不至于苦涩。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他不用再向下午那样守着楼梯口,也知道李茗依在梁宵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占有欲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和梁宵没有重逢之前,只有观察,在乎,追究,看看他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这之类的执念。
见了之后,居然多了很多他没预料过的东西。
唯一没有变过的,大概只有梁宵。
一如既往的和善,好脾气,招人喜欢。
他之前对梁宵说,梁宵对任何人都可以合得来,对谁都可以笑脸以对,其实对谁都不信任。
现在对他,那笑脸没了。
而自己只是懒于应付不相干的人,没兴趣的人,精简社交,这话其实也不算撒谎。
不过是他划分到界限外的人有些多,多到他的没有重逢之前,那一方天地里,似乎只有他自己。
————
这几天的阳光没有吝啬的只是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有了李茗依在,梁宵每天都能看到早上□□点钟的太阳,生物钟也恢复了正常。
他们在作息上的默契还是保存了下来。
梁宵是因为生活作风,早睡早起,前两天的烦躁也不可能带到李茗依身上。
李茗依是以前为了事业奔波,几乎没有过休息日,不管有没有活动都会起得早早地,收拾好妆发,做好抓住任何机会,做好一切准备,现在留下来习惯。
“你不是说之前总是下雨吗。”
李茗依在窗口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白柔的双臂舒展开,“是不是因为我来了,连天气都好了?”
他也潜意识里觉得冷静几天,对他跟付明熙都挺好。毕竟他们突然因为一点小事,两个大男人吵成这样。
事后想起来,加上付明熙挑不出什么错的资料,在没确定猜测之前,自己也觉得过分了,不好看。
等他养好了伤,还得接着合作共事。
剧本里写地清清楚楚,他和付明熙后期的戏份......
也不能怪他多想,写的就是这样,感情戏挺多的。
带着这些情绪去扮演一个对付明熙怀抱感情的角色,两个人都不会舒服。
他感到自己的职业修养,在付明熙面前,一次次地出现了不该有的裂纹。
“梁宵——!”
李茗依见他没有反应,佯作生气地趴过去,压在他枕头边上,“你想什么呢?”
“嗯?”梁宵摸了摸她的长发,实话实说,“想戏呢。”
“很难吗?很少看你走神这么久。”
李茗依把床边翻开的剧本拿过来,发现上面全是陌生的字迹,还不是同一个人的。
而且还没有一个字梁宵的?
“戏还好,看临场发挥怎么样吧。”梁宵眯起眼睛看向另一半拉开的窗帘。
早晨稀薄的阳光并不温暖,秋天的寒意已经开始透出来,放在外面的□□手臂有些发凉。
“你也有没把握的时候啊?”
李茗依问道,“跟付明熙的对手戏?”
“嗯。”
提起来梁宵也没隐瞒,“前几天跟他起了点矛盾。”
李茗依把剧本合上,心底一点隐忧立刻兑了现,这是付明熙的剧本。
她压下重重疑问,梁宵绝对不是那种人,小孟也说了都是炒作,私底下不过是朋友,付明熙只是梁宵的粉丝。
她就暂且算作是梁宵的脑残粉,有了机会接近偶像,连私人生活也要干涉,梁宵会发脾气也不奇怪。
以梁宵的人品,如果真的跟付明熙有点什么,绝对不会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即使她跟梁宵......什么也没有做成。
这也是她想跟梁宵再续前缘的原因。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梁宵是个稀罕物,不是什么能遮风挡雨,操控资本的大树,但人脉也足够用得上了,作风好的不像圈里人。
只要是为了感情,为了过日子,难得找到这种可靠的人选。
以前没机会没时间,现在她是真心想要跟梁宵过。
“就是我在那会儿?”李茗依问。
梁宵:“哦,你听到了。那会儿你也在。”
“挺正常的。”李茗依还记着职业准则,没有过多的提前去看剧本,反正到时候也都是要上映的。
“你就是以前脾气太好了,朋友也多,所以难得跟人起了一点冲突,就觉得不自在。”
梁宵眉头微皱,“是吗?”
李茗依靠在他肩头,“当然是了。你这么好,谁愿意没事找事的跟你过不去。”
“你担心他情绪不稳定,看你不顺眼,影响跟你的对手戏?”
梁宵:“一部分吧。”
李茗依:“那就是他不敬业了。做演员的,哪有这样的。”
梁宵点点头,其实这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在跟付明熙的工作中已经犯了很多忌讳了。
“你刚刚说临场发挥?”李茗依问,“是碰运气吗?我以为赵导在,应该问题不大。”
说起工作,付明熙作为新人,应该是少见的没得挑。
梁宵否认,“他状态算是稳定。......其实我也很惊讶,他的演技,天赋很高。”
李茗依不太相信,“他的戏不都是一个表情吗?那种圈小女生的类型,能在赵导那过关就不容易了,还能有你这么高的评价?”“你倒是看了就知道了。”梁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