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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相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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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杳醒过来时,见沈辞伏在榻上,瞧着睡得极沉。她知道他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不忍心惊动他,又闭上眼睛。

只是一直这么个姿势难免会手麻,谢杳动了动胳膊,动作幅度极小,沈辞却还是醒过来。他的手一直压在她手下,为的就是她一醒一动就能察觉出来。

“你再睡会儿罢,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儿的。”

沈辞摇摇头,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叫人去端早膳来。

丫鬟打了水进来给谢杳擦脸,略梳洗后便退下去。

趁着早膳还未送来,沈辞慢慢给谢杳按摩身子,力道轻重得宜。先是揉捏过了胳膊,而后便按起腿来。

谢杳试探着问道:“我这伤在肩上,腿应当还是能用的罢?譬如说出去走走什么的?”

沈辞瞥她一眼,“郎中说你血气一时半会补不回来,五日内不能下榻。”

谢杳闷闷“哦”了一声,沈辞忽的加重了力道,正按在她腿上穴位,登时她的腿便麻了一瞬,“听郎中的话安心养着,我会一直守着你,别动小心思。”

谢杳仔细想了想,五日也不算很长,忍忍还是过得去的,乖觉应了声“知道了”——实则是怕沈辞把她穴位封了,过五日再给她解开。

早膳用得清淡,是谢杳惯不爱吃的那一口。实则这时候她爱吃的那些也不能吃,对伤口不好。她没什么胃口,简直数着米粒吃,沈辞一顿饭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强逼着让她吃了个差不多。

早膳撤下去,过了没多久,雁归又端上药来,搁在一只白瓷方罐里,盖着盖子。

谢杳想起昨夜里他坑骗自己喝药,虽明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浑身伤痛又有人好好照料的人总归有恃无恐地闹腾一些。是以便觑他一眼,态度坚决道:“不喝。”

“矫情。”沈辞从雁归手里接过方罐,雁归便体贴地退下了,回过身来掩好房门时,谢杳见她脸上有着奇异的笑容——是那种慈爱与宠溺交杂极为欣慰的笑容,不过只那么一瞬,这表情与雁归素来的性格又相悖得很,她只当自己看岔了。

谢杳刚要回嘴,便听沈辞含笑说:“这个不想喝便不喝了罢。”

谢杳当即抓住时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沈辞将那方罐的盖子揭开,强忍着笑意道:“这药膏是用来涂的,你就是想喝我也不敢给你喝。”

谢杳一怔,“你不会是要亲自给我上药罢?”

沈辞一时没能意会到她的意思,只随口道:“这上伤药的手法,哪个比我熟?”

他伸过手来,将她肩头本就剪开了的衣裳往下拉了拉。

谢杳飞快抬起另只手将衣裳又拉回去,这时候也顾不得牵扯着伤口疼了,在沈辞不解的目光里清了清嗓子,神色竟有几分扭捏,“还是叫雁归来罢。”说着,她高声喊了雁归一声。

雁归自然是没进来的。沈辞也回过味儿来,将她手拿下去,“晚了。你以为你前几日的伤药都是谁涂的?”

谢杳一本正经回道:“不是,那时候我没有意识,算不得数的。”不过也还是没再拦。

沈辞轻轻将她肩上的纱布解下,笑意刹那敛去,取了一点药膏出来,涂在她仍惨不忍睹的肩头。

伤口尚未结痂,药膏触及她皮肤的那一霎宛若无数细针绵绵密密扎进去,牵连着心口都疼,谢杳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本能地抗拒闪躲着,却又退无可退。

“杳杳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沈辞柔声哄着她,手上却又蘸了些药膏,慢慢在她伤口处推开。

谢杳疼出一额头的汗,鬓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上,紧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这药是沈家独有的,虽是效果好过其他伤药不知几何,可也比旁的伤药刺激性更大一些,且须得不断按摩着吸收进去,稍微晾一会儿再撒药粉便可用纱布缠起来。

沈辞打着圈儿将药膏推匀,低声道:“是我不好,叫你受苦了。”见谢杳实在疼得厉害,便将胳膊放在她嘴边,任谢杳毫不客气地张口咬上去。

好容易上好了药,谢杳松开嘴,十分歉意地将沈辞衣袖拉上去一块儿。她方才虽是尽力收着力了,可也还是在他手腕留下了一圈深紫的牙印。

谢杳替他吹了吹,自个儿还疼得龇牙咧嘴,却哄小孩儿似地给他吹了吹。

沈辞低笑了一声,“你疼我陪你一起疼,日后我也长个记性。”

谢杳知他是仍在怨他自己当日将她留在这儿,可依她所见这分明怨不得他,想劝一时又不知从何劝起,索性换了个话题,“我寻思着雁归也该是会上这药的,何必你事事亲力亲为。”

沈辞挑眉看她,“从前倒是没见你这么小女儿情态过。”

谢杳咳了两声,“总归是……”她琢磨了许久方才底气不足道:“授受不亲。”

沈辞颇有些好笑道:“怎么,你亲都亲过了,还想抵赖不成?”

这要论起来,先前他若是说丝毫不介怀谢杳同太子走得近,是万万不可能的。也就是隔着道教居士这层身份,坊间才没什么风言风语,顶多是认定谢尚书站了太子的队。

大兴重道,虽说开国来还未有后宫妃嫔出身道观的先例,但也并非是全然断了可能,毕竟道教中人并不忌婚配。

于情之一字上,大多数人是看不清的,饶是沈辞也不例外。他对谢杳心中所想是约莫有个底的,可谢杳同太子来往过密,言语中又总隐隐有维护之意,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他便拿不准起来。

他怕小姑娘与他亲近是依着小时候的惯性,他怕小姑娘心底仍是拿他作兄长的。一旦有了这念头,便见风就长,面上虽不显,心里头却是听得她与太子如何如何就要泛酸的。

直到那日她仰头一吻,封缄了他所有的猜度。沈辞这才发现,原一直囿于其中看不穿的人,是他自己。

此时他眉眼俱是温柔,仿佛春风吹开了江南的柳,两两相望间看得谢杳心跳一滞,本就有些红的脸更是升腾起一片火烧云。

谢杳把头偏到里头那侧,“啊好生奇怪我怎么头也痛了呢?看来是得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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