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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很少流露出对美食的执着,身为一只千年老鬼,口腹之欲已经十分淡泊。
这一度让阴天子十分郁闷。
他听信陆行舟的谗言,相信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花大精力跟石饮羽学了几个拿手菜。
虽然崔绝尝了一口,就十分捧场地给了一箩筐热情洋溢的赞美,引经据典,辞藻华丽、声律铿锵,但阴天子还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一盘番茄炒蛋而已,有必要上升到“幽冥万民之福”这种高度吗?
隔壁陆行舟没引用古诗词,只风卷残云暴吃三大碗米饭,就感觉有说服力极了。
现在判官说想吃糖葫芦。
明知是借口,阴天子还是有些开心,他的子珏实在太完美了,端方贤雅、温和纯良,自己却更希望能看到他胡搅蛮缠的样子。
那一定十分可爱。
阴天子回头看向督察处长,和周围战战兢兢的下属们,眼神已不是之前那般阴森可怖,甚至还低低地笑了两声:“你们何德何能,让判官费这心思来求情?”
他打了个响指,厚厚的文件瞬间付之一炬,在纷扬的灰烬中淡淡道,“滚吧,朕不希望再看到这种狗屁不通的垃圾。”
说罢,走出办公室。
压迫力消失,众人松了一口气,狼狈地起身,扶起督察处长:“您怎么样?”
督察处长苟延残喘,艰难地抬起头,望着阴天子的背影,喃喃道:“谶语没错……媚主……果然媚主……”
阴天子的办公室和判官院相距不远,抬腿就到。
崔绝正坐在书房里听网课,屏幕里一个脖子上挂了十几条串儿的胖子在讲房中术,讲者激情洋溢、热血贲张,听者乐得咯咯直笑。
房门被敲了两下,崔绝一抬头,看到阴天子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问:“摔得不轻?”
“哎呀,”崔绝一瞬间愁眉苦脸,按着腰大声叫,“好疼。”
阴天子面无表情:“马面娘娘说你伤的是脚。”
崔绝的手立刻下移。
阴天子:“我诌的,她没说。”
“哎!”崔绝怒视他。
阴天子笑起来,走到电脑前,看到屏幕里的胖子,疑了一下,刚想问他这看的是什么,就听到音箱里传来亢奋的声音——“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特侦组长告诉我,爱,要大胆说出来,不是用上面的嘴,就是用下面的嘴……”
阴天子登时炸毛:“你这是在看什么???”
“咳咳咳。”崔绝连忙把视频关了,一拍脑门,痛心疾首地说,“哎呀,牛头公都给我买了些什么奇怪的课程……欸,我刚刚是不是说了牛头公的名字?不对不对,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是谁买的,对方匿名,陛下千万不要责怪牛头公。”
“……”阴天子沉默半晌,问:“他是不是想调职去敬事房?”
崔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阴天子失笑,伸手撩了撩他的眼镜链:“去换衣服。”
“嗯?”
“带你去买糖葫芦。”
“啊?”
“啊什么啊,”阴天子在他脑门弹了一下,“不是你要吃的?”
崔绝捂着脑门躲开他:“我只是……”
“你欺君?”阴天子板起脸。
“欸,臣当然不敢。”崔绝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只是,臣还在‘静养’,你看……”
阴天子哼道:“在这儿等着我呢,想让我放你出来?”
崔绝狂点头:“嗯嗯嗯。
“美的你。”阴天子横他一眼,捏起他的手腕,二指搭脉,缓缓注入一缕鬼炁,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游走,探知残余的浊炁。
——崔绝那作死的一吻,传递的浊炁虽然不多,却难以化解。
“别这么紧张,”崔绝笑道,“补魂司这十几天什么事都没干,尽给我配药了,效果应该还行。”
阴天子没好气:“什么还行,一群庸医。”
“哎,怎么还攻击医生呢,陛下慎言啊。”崔绝笑着劝诫。
浊炁本质是世间万物生命活动中散失的无效能量,混乱、无序、不能被利用,一个独立系统中,浊炁总是在增加,如果要逆转这种增态,必须投入大量的有效能量,而这些能量的利用,又会产生新的浊炁,所以浊炁永远不会减少。
补魂司太冤了,这个被哐当砸到面前的问题根本就是一个千古难题,甚至可以说是幽冥创世的母题,千万年来,冥府从来没有中断过研究,但也从来没有研究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唯一化解浊炁的方法,就是和活死灵双修,借用活死灵体内的炁命轮,不但能够化解浊炁,还能将浊炁转化为有效能量,增进修为。
但补魂司又不能给崔绝这样治疗,治疗失败只是吃挂落,治疗成功就要吃魂飞魄散大礼包了。
阴天子板着脸生闷气。
崔绝笑道:“你这完全是小题大做,我就吻了你那一小下下,前后都没有0.1秒,还没尝到你的滋味就……”
阴天子狠狠瞪眼。
“咳,”崔绝立即收敛,正色道,“那点浊炁根本不影响我生活,你也不需放在心上。”
阴天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自己口口声声说会保护他,可到头来,伤害他最大的却是自己。
崔绝捏捏他的腮帮子,嘀咕了一句:“小心眼儿。”
“你说什么!”阴天子气结。
“我问你,”崔绝柔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内疚,觉得伤害了我?”
阴天子怀疑他有读心术。
崔绝:“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伤害你更大?”
“嗯?”
“如果当年不是我追着你不放,你可能早已经迎娶活死灵公主,七百年前不会去妖界触犯圣塔,如今也不会面临过早淬灭的忧患,更不会因为拒绝联姻而和异魂那边交恶,啧,”崔绝笑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个祸水。”
阴天子恼火:“胡说八道!”
“喏,你看,我这么伤害你都没有内疚,你又在内疚什么呢?”崔绝笑得眉眼弯弯,唇角清浅的梨涡一闪一闪,“有句话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想,后冠应该也不是轻易好戴的吧。”
阴天子脸色和缓,哼了一声:“我还没说要封你为后。”
“哎呀,你始乱终弃!”崔绝叫起来,“你都吻过我了!”
“?”阴天子被气笑,“那是你强吻我!”
“怎样?”崔绝挑眉,豪横道,“去网上挂我呀。”
“你你你……你大不敬!”阴天子吵不过他,怒转话题,“还不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