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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万物皆有灵,但能够生出灵体的器物绝对是凤毛麟角,直到现在,人们都没有完全破解出器灵产生的原理。
没有一个核心原理的指导,就进行剑灵的转移工作,这无异于异想天开。
崔绝几乎已经猜出结局:“失败了?”
烛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阁下觉得剑灵算是生命体吗?”
关于灵体是否算生命的论题,社会上一直有争议,正方认为灵体会哭会笑,被杀会死,当然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反方觉得灵体的出现本就不符合生命起源,算作生命太过囫囵,而且人们习惯于用能否繁殖来判断是否属于生命,从没见哪个灵体生出孩子,他们莫名出现,又孑然消散,不求轮回,只活一世,除了身边人的记忆,他们不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迹,这样能算作是与大家平起平坐的生命吗?
崔绝思索了片刻:“问剑灵是否算生命,需要先明确一个概念——什么是生命?”
烛先生:“活着的,才是生命,”
“那怎样算活着?”
“能喘气。”
崔绝指着自己鼻头:“那你觉得我算活着吗?”
烛先生能看出来他来自冥界,自然能看出来他这是义躯,义躯由人匠以特殊材质打造,有心跳、能喘气,看起来跟正常人类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在我看来,你自然是活着的,”烛先生道,“但似乎在你自己的眼中,却是一个死人。”
崔绝眼眸骤缩。
可能是这个烛先生太温和无害,让他放松警惕,险些忘记眼前这个人是一个靠眼力吃饭的相剑师。
阴天子也察觉这不是句什么好话,转头看向崔绝。
“哈。”崔绝笑了一声,佯装没听出烛先生话里的深意,“我来自冥界,当然是个死人。”
烛先生见他不愿多谈,遂点到即止,荡开话题:“在云阳氏眼中,剑灵显然不算生命,只是剑器的一部分,像剑鞘、剑珥、剑穗……将其从原本的剑器中剥离出来,强行融入另一把剑,是没有什么负担的。”
崔绝:“宵练在黑渊鸦九的眼中,却属于生命,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
“对。”烛先生淡淡地说,“所以他代替了宵练。”
“什么?”崔绝一怔。
烛先生重复道:“鸦九代替宵练。”
“代替……”崔绝喃喃地念叨了一遍,胸腔里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宵练是剑灵,而鸦九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怎么代替宵练?代替宵练成为什么?剑灵吗?
这么说,云阳氏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封在了剑器中?
“他怎么做到的?”崔绝问,据他对铸术的了解,目前根本没有制作剑灵的方法。
烛先生:“阁下难道没听说过干将和莫邪以身殉剑的故事?”
“那只是传说。”崔绝道,“他们以身殉剑也不是为了制作剑灵。”
“是啊,”烛先生点头,“干将莫邪以身殉剑,并不是为了制作剑灵,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姑且一试的方法。”
崔绝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姑且一试,无视成功率有多低,无视失败之后会如何,平白拿一条人命做了试验,在云阳氏眼中,岂止剑灵不算生命,连鸦九都不算。
崔绝道:“姑且一试的结果是?”
烛先生:“你觉得呢?”
他已经见到结果了——生死簿上的鸦九停留在了24岁,他经过多年修行,寿元已经延长到328岁,却代替宵练赴死,成为一个荒谬念头的牺牲品。
太荒谬了,荒谬得不像事实。
崔绝疑惑:“黑渊鸦九是最有天赋的铸剑师,难道不知道这种强行制作剑灵的方法并不可行?”
烛先生:“那把剑叫报冤行。”
妖界有着古老的巫觋文化,铸术这种传统技艺更是信奉天意,会根据武器出炉时一些独特的现象来命名。
报冤行是菩提达摩四行观之一,指修行途中遇到的逆境其实都源自此前自己所做的罪孽,所以甘心忍受。
这是鸦九对自己害尊卢氏灭族的惩罚。
崔绝几乎可以想象出当初鸦九慷慨赴死的样子——他以自己为参照制作了一个机关人留给宵练,安排好家族事宜,投炉之前说不定还沐浴焚香,持宵练舞了最后一次剑。
“愚蠢。”崔绝说。
烛先生平静地说:“世界上有智者,自然也有蠢货,总有些人,愿意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崔绝不由得想起黑无常,心里一阵犯嘀咕:黑渊氏看上去盛产蠢货,是不是风水不行?
他叹气:“如果黑渊鸦九认为自己有罪,那他赎罪的对象应该是无辜灭族的尊卢氏,而不是身为刽子手的云阳氏,这不叫赎罪,叫白送。”
“据我所知,他应该也救了一个尊卢氏的遗孤。”
崔绝应了一声,知道他指的是尊卢煅,但就以卢煅目前存在的状态,很难说这到底算不算救助。
烛先生笑了笑:“我们似乎有了分歧。”
“这是好事,”崔绝道,“不同思想碰撞起来,才会有突破的火花,鸦九代替宵练被融入报冤行,一死了之,宵练呢?”
烛先生:“你不是已经见到?”
宵练疯了,守着一具机关人,寻找可以复生鸦九的办法,和冥王合作,和云阳氏合作,只要能复生鸦九,可以和任何人合作。
烛先生问:“鸦九可以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