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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丹顶云城路途遥远,一辆破车还是有必要的,几个人循着车辙找去,渐渐进入到盘牙岭另一侧的树林里。
灰蓝色的淡烟在林叶之间游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炭火的味道,他们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劲。
树林乍一看平凡无奇,可是走起来却移步换形,每改变一个方位,眼前的景色都与方才有着细微的不同——树叶的形状、枝丫上的鸟窝、草叶间的蚱蜢……
陆行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石饮羽:“迷阵。”
“啧。”陆行舟不高兴地嘟囔,“我最不擅长阵法了。”
石饮羽:“我也是。”
听他们两个这般对话,阴天子神色不由得缓和起来,淡淡地说:“子珏擅长。”
陆行舟怒了:“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阐述一个事实,子珏对阵法确实很有研究,只是受修为限制而难以发挥。”
“???”陆行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跟看傻逼一样看了阴天子一会儿,转头扯了扯石饮羽的衣袖:“按小阴那逻辑,是不是我也可以自称对阵法有研究啊,只是受脑子限制而搞不懂。”
“哈哈。”崔绝大笑,他身体羸弱,脚程慢,为了不拖后腿,勉强追上那几位的步伐,累得气喘吁吁,这样一大笑,登时呛得咳嗽起来。
阴天子扶住他,手掌抵在他的背心,缓缓输送一缕鬼炁进去,见他眉宇间轻松起来,才停止,放柔声音问:“真的不需要我背?”
崔绝摆手:“不用。”
别的时候背就罢了,当着陆行舟的面要阴天子背,他怕是会被那两口子嘲笑十个世纪。
阴天子看出他的想法,感慨地称赞:“你总是如此照顾别人,却忽略自己的需求。”
崔绝:“也没有……”
“我明白,”阴天子道,“我懂你。”
崔绝抿唇低笑。
前方不远处,陆行舟和石饮羽比他们走的快,两人一边研究周围的迷阵,一边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陆行舟忍不住道:“他懂个锤子,这儿子真憨。”
石饮羽:“判判都没有反驳。”
陆行舟哼了一声:“他可能只是被小阴憨习惯了,常规操作,都懒得反驳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石饮羽安慰他道,“随他们去吧。”
阴天子五感敏锐,自然也能听见他们俩的吐槽,假装没有听到,召唤出麒麟,让他背负崔绝。
麒麟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点起床气,用蹄子刨地:“我到底是谁的坐骑?”
“有区别么。”阴天子扶崔绝在麒麟背上坐稳,仰头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虽说麒麟是自己的坐骑,但却意外地十分衬崔绝。
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再见过崔绝策马扬鞭了。
崔绝:“看什么?”
“没看,哼。”阴天子收回目光。
崔绝失笑。
阴天子又看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得想起当年崔绝骑在一匹白马上,用马鞭挑起自己下巴,笑着问“小降魔师,是否愿意共骑”的样子。
“说起来,”麒麟突然道,“陛下喝的鹿血酒……”
阴天子:“闭上你的嘴。”
和石饮羽不远不近走在前头的陆行舟闻言回过头来:“小阴喝鹿血酒没有什么反应吗?”
阴天子板着脸:“没有。”
“这怎么可能,哎呀,不要羞涩,大家都是成年人……”
“我不是,”阴天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有两岁。”
“……”陆行舟错愕地看着他,慢慢张大嘴巴,半晌憋出一句:“日哦!”
崔绝哈哈大笑,阴天子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冷漠悄然融化,目光变得柔和,发现了一个跟陆行舟同行的好处——子珏会开心。
他的判官虽然时时眉眼含笑,但自己知道,他心里并不是笑着的,而在和陆行舟相处的时候,却能开心地笑出来。
阴天子对陆行舟道:“你应该经常去冥府做客。”
陆行舟:“?”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空间一震,接着周围景象悄然改变了,众人疑惑地看去,石饮羽收起招式:“我勉强懂点阵法,碰巧就破了。”
“哈。”陆行舟突然获得了巨大的自豪感,轻描淡写地说:“我家小魔物什么都懂点,算不得多精通,只是从没见什么事难倒过他。”
阴天子:“子珏什么都精通。”
“……”陆行舟顿了顿,怒道:“你有病吧,你在跟我比什么?就你家子珏厉害,就你家子珏牛逼,行了吧,憋出神经病了吧你?”
阴天子仰头对崔绝道:“子珏,他对我大不敬。”
崔绝失笑,发现跟陆行舟同行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自家主君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一个人撑起整个幽冥,难免有些少年老成,而遇到陆行舟时,却能恣意说笑,像个孩子。
他笑着对陆行舟道:“我家陛下说得没错,你确实应该经常去冥府做客。”
陆行舟:“???”你俩都什么脑回路?
破除迷阵,灰蓝色的淡烟霎时消失,他们沿着车辙继续走了几十步,树林到了尽头,车辙忽然变得混乱,地上的落叶中,还有杂乱的脚印,前方山岭上有一个狭窄的通道,隐隐有光线。
“噫,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崔绝笑着说,“我们似乎来到了桃花源。”
陆行舟:“小心里面有恶魔。”
崔绝:“那想必也是一只有生活情趣的魔。”
“不可能。”陆行舟认真道,“世界上除了我家小魔物,再没有第二只魔懂得生活情趣了。”“差不多行了。”阴天子凉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