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魏维（2 / 2）

他甚至还记得父母告别仪式上的讣告与新闻报道的内容。林澄邈疲惫地倚靠在病床边缘。他不禁开始怀疑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间屋子里从头到尾都只有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而这里其实是当地的某个精神病院，那些观察刺探的视线正从某些看不见的地方落在他的身上。

光是这么想就令他浑身颤抖，脊柱发寒……

死了或者疯了似乎都不是什么好选项。他的嘴角一勾，现出一丝冷笑。就是这一点点意味不明的笑烧断了魏维的精神保险丝——

若不是今天他有正事要找林澄邈，哪里容得他反复在他面前发神经！更何况他方才苦口婆心说了一包子话，说得自己都要信了。口干舌燥等他的回应，他居然……笑了？

魏维气得脸都青了，他一字一顿地吼道：“林澄邈，我在跟你说话！”

【你再敢装疯卖傻试一试？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姓魏！】

滚滚怒涛般的心声如同冬日里的闷雷，总算将林澄邈的心思拉了回来。他望着屋内神色各异的两人，叹道，终究不是发梦或者疯了。看来……是真死了。

他认认真真地望着魏维，语气十分诚恳地说：“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能再说一遍吗？”

欣欣：“……”

魏维：“……”

换作以前的林澄邈估计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这么跟魏维说话，但现在的林澄邈清楚像魏维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尚有利用价值，他是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唇舌的，而魏维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揣测。

魏维瞪大眼，梗着脖子，活像只被掐住脖子倒挂在半空中的斗鸡。他胀红着脸，吸气吐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煦些，然而不是很成功。但总算语气平缓地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澄邈从来没有拒绝过经纪人的安排。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林澄邈听完后只是沉默了。他的目光在魏维的脸上游移，最后化为一句疑问：“你说……苏俊坤档期不合？十天之后马上要开拍了，现在才知道档期不合？”

【他发现了？还不算笨嘛！】

魏维吞了口唾沫。到底是老江湖。他很快从略有些心虚进入到理直气壮阶段：“是啊，他的戏比预期的拍摄周期长。所以这档综艺的飞行嘉宾只得换人参加了！”

他卖力游说：“你可别心高气傲小看这个综艺节目。它的收视率在同一时段常年稳居第一！如果不是因为都是旭日娱乐的艺人，其余人又腾不出来档期，你以为这样的好事会落到你身上？”

【我不信你不心动！】

林澄邈微笑了一下，嘴上说：“我一个十八线艺人哪里敢心高气傲。”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魏维口中这个炙手可热的综艺节目在他的那个世界里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因为安全事故停播了，怎么到了这里依然是香饽饽？

魏维以为他会马上答应，满意地笑了笑，“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艺人嘛，出头总是需要机遇的。这个综艺说不定就是你林澄邈的机遇……”

林澄邈却忽然打断了他，“魏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他笑得甜丝丝得，犹如一个天使。笑容璀璨得险些晃瞎面前两个人的眼。

“像伊甸园的那条蛇啊。”

魏维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拐着弯……不，几乎可以说是相当直率地骂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火气直接爆发了，“林澄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软塌塌的一个人，怎么闹了一场自杀，跟变了个人似的？】

自杀？原身是自杀的？

手腕没有痕迹，腿脚没有损伤，难道是烧炭或者服药？

难怪之前他们一个在心里说他死也不死干净点，一个说他自杀都没有陪他玩儿。原来如此……

林澄邈笑道：“魏哥你也知道我原先出了那样的事情，脑子不太清醒，说出来的话大概也不好听。我现在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机遇不机遇也没原来那么看重了。所以你容我考虑考虑……”少年长长的睫毛扑扇着，掩盖了清澈双眸中闪现的狡黠。

魏维像个被激怒的拳手，抬臂打在一团棉花上。少年刚才的话仿佛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和缓中带着低声下气。但有什么东西已经超出他的掌握。

为了给苏俊坤的未来铺路，他也不想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把林澄邈得罪狠了。一个既有前途与家世的新星，和一个毫无背景的弃子，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不是？

【苏家的小少爷跟个孤儿。别怪哥哥我不提携你！实在差太多了！合约到期前就让你发发美梦吧。】

他美滋滋的，自以为心思晦涩隐藏得极好，孰知在林澄邈的眼睛里他早就被扒得精光。

看着魏维志在必得的得意神色，林澄邈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问——

读心这样的能力，究竟是他魂穿后才有的，还是林澄邈一直所具备的？若是前者，如今的处境可以理解，若是后者，他不是个傻逼就是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