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逼宫(1 / 2)
帝后入席,正式开宴,司马衷拉拉羊献容的衣袖,小声说,“等下我们一起给赵王敬酒。”
羊献容回过头,“嗯”一声,勉为其难地答应。其实她内心是不乐意的,但赵王是长辈,又位高权重,按礼数应当敬酒。
唱过贺辞,两人站起身,举起第一杯酒敬众臣,然后第二杯酒敬赵王,司马衷结巴道,“叔、叔祖,我携皇后敬你。”
赵王坐着席位上动也不动,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两人,半晌不说话。
抬高得久了,羊献容举着酒杯的手臂微微发酸。
气氛一时沉寂,众臣不约而同都装作没看到赵王对帝后的无礼怠慢,默默低下头。
“放肆。”羊献容正准备呵斥,余光瞟见刘曜夹杂着关心担忧的灼灼眼神,瞬间咽下到嘴边的话。
司马衷慌张地按住羊献容作势甩袖的手臂,对赵王重复一遍道,“叔,叔祖,敬你。”
“哼,”赵王终于有所回应,不屑地轻哼一声,悠哉游哉地举起案前酒杯,自顾饮尽,“一个是痴儿,一个是妇人,我看有多大能耐。”
闻言,羊献容瞪圆了眼,捏着拳头道:“赵王此言何意!”
赵王掀起眼皮瞅她一眼,半句也不回答。
“你——”羊献容拿赵王这样的态度束手无策,无助地环顾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任何大臣挺身而出斥责赵王。每个对上她眼神的人,无一不侧头避开。只有刘曜,她感觉得到,一直看着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羊献容满怀希望地回视。
然而,对视一会,刘曜坚定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制止。
“别说了,别说了。”司马衷匆匆吞下杯中酒,将她的酒杯拿走拉她坐下。
羊献容垂下眼帘,不甘心地转头质问,“陛下,您为何要如此任人欺凌?”
“这没什么的,”司马衷一脸不觉被侮辱地解释,并且宽慰她,“顶多是占占嘴上的便宜,又没有怎么样,而且你刚刚不是已经让赵王退步,让我主领祭祀了么,赵王心有不忿也是正常的,一时怠慢不算什么。”
羊献容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司马衷,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懦弱呢?
司马衷不站在她一边,阿耶也不站在她一边,似乎今日从头到尾每一个场面,都只有她一人孤身、且不自量力地在跟赵王抗争,维护所谓帝王的威严。
但是帝王本人,毫不在乎。
霎那间羊献容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委屈感。她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看戏的视线正投在她脸上,等着她气急败坏,举止失仪。而偏偏刘曜也正坐在席位上,看着她……
“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羊献容酸涩地向司马衷说出这句话,由蔻儿搀扶着回寝宫。
司马衷懵懂地点头,“哦,好。”
临走时,羊献容连回头看一眼刘曜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在此之前,她那么想再见一见刘曜,甚至不惜在夜半以琴声辞别。
回到显阳殿,羊献容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地发呆。看着床帐,羊献容突然记起密诏,她伸手从枕头下拿出来。
要赶紧递出去了,以防万一。可是阿耶一心向着赵王,她不敢把此事交给羊玄之,羊家靠不住。那该怎么办呢,没有可信之人……
对了,有一人——刘曜。
他自幼习武,又与她有情谊,一定能将此事办妥当,可是……算了,国家大事要紧。
“蔻儿,摆驾。”羊献容转头吩咐,她要趁着宫宴还未散,赶紧将密诏交托出去。
宫宴刚散,为了不引人注目,羊献容命蔻儿偷偷隐在刘家的马车后等他。
“刘郎君?”蔻儿站在一辆青布马车下轻唤。
车帘很快被掀开,“蔻女君?”刘曜探出头,压着声音问。
“是我,”月光照在蔻儿的侧脸上,让刘曜看清了她的面庞,她传话道,“羊皇后有事寻您相商。”
刘曜诧异地瞪大眼,“何事羊皇后是不是出事了”他赶紧准备下车。
刘司马赶紧拉住他,“外面是何人?”他探眼看向车外,看到是蔻儿,“你不许去!夜半私会皇后,不要命了?”
“嘘,”刘曜转回头,将食指放在嘴边,“阿耶,您既然知晓此事的厉害,就万不可声张。”他拂开刘司马抓住他衣裳的手,毫不犹豫地跳下车。
刘司马瞪大了眼,偏偏不敢闹出动静来,只能无奈地看着刘曜跟着蔻女君循着宫墙走远。
“皇后无事,但是有事要拜托郎君帮忙。”蔻儿领着他边走边解释,“具体什么事,还是要皇后亲口告诉您,我也说不明白。”
“好。”刘曜点点头,受伤的右腿已有些无力,踩一步都隐隐作痛。
转过一处园圃,两人到达凉亭前。
月色照映着羊献容清冷的面庞,她转过身看着他,眼睛里透着莹莹的光。
刘曜顿步。
他不敢上前,怕羊献容发现他腿脚的异样。“献儿,”他扬起俊朗的笑脸唤她,“你,挺好的,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