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Vol.8(1 / 2)
南街一中是H市历史悠久、师资强大的一所公立学校,同时设有初中与高中部,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建筑虽然陈旧但自有其百年名校的气势,在校庆这一天,红毯直接从校门口一直铺设到了庆典大厅。
现场自有负责接待的学生会成员,在老师的带领下给今日来参加校庆的重量级嘉宾献上捧花与礼物,其中还有不少家境贫困但成绩优异的孩子,穿着校服满脸通红地对那些曾捐助过学校的商界人士表达感谢。
没有这些人慷慨解囊,他们根本无法继续在南街一中就读。
景牧野也是其中一位。
他今天的身份特殊,不仅是作为荣誉校友,还代替景家因公无法出席的景天泽坐在了最前面的嘉宾席上,被各路人士簇拥着讨好。
当年,景牧野心血来潮摒弃贵族学校,来到距家最远的老南街就读高中,他父亲景天泽不仅没反对,还大手一挥资助了不少钱给学校,至今高挂在学校的感谢榜上。
庆典活动开始,学生们排练多时的节目一个个上场。
舞台旁的角落一侧,一个身穿连帽黑衫的少年静静立在黑暗中。
舞台的灯光越是明亮,他这夹在幕布与音响之间的地带便越是黑暗,耳旁的乐声炸裂到快要贯穿耳膜,他却感觉不到似的,只眼神炽热地望着台下。
景牧野难得穿了一身银灰色西服,还是那头黑色板寸,眉眼锋利、宽肩窄腰,长腿以一个舒展的姿势自然交叠着,散发出一种矛盾却又性感的致命吸引力。
没由来的,纪扬感到了渴。
他见过景牧野许多种模样,年少时,他看着他一身橙红色运动服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看着他挽起校服裤脚行走在嬉笑打闹的走廊间,看着他冬日穿高领毛衣安静倚在图书馆的架子旁翻书,看着他动作潇洒、一脸放松地将手中装着书本的黑色背包扔进垃圾桶。
他本以为,从这个人正式高中毕业的那一刻起,他与他便彻底不会有交集,如同来凡间体验疾苦的神,滚过一遍凡尘就要回到天上,而他再怎么仰望,也无法再窥见其生活的任何的一角。
直到他再次从电竞赛场上看见他。
于是,对于景牧野的想象又多了一种模样,更多时候出现在他梦里的,是那个穿着Temp队服、将他抵在满是电竞设备的桌子前接吻的景牧野。
他多卑劣,竟敢在梦里一次又一次亵渎他。
而现在,当他再次有机会以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他只感觉到了仿佛要将人烧干的渴意。
手心的伤口紧握到发烫,浸出温热的湿意,他舔舔唇,试图完整记下景牧野穿西服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战队还有事,景牧野也没在礼堂呆多久。
反正该拍的照片、该表现出来的姿态都已经到位,舞台的节目表演还未过半,他就起身同校长耳语了几句,接着在几位领导的陪送下走了出去。
纪扬跟着从舞台的侧方高跳下去,狠狠地跪在了地上,一旁正核对台词的主持望着他目瞪口呆,又眼睁睁看着这人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今天的阳光很烈。
纪扬双手插兜,佝偻着背很缓慢地走。
前方几人一路说笑,离的距离更近了,恍惚间,他好像能够听到景牧野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在中年男人略显沧桑的浑厚嗓音里,零零碎碎,更引人聆听。
纪扬克制着自己不要越界,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或许是他的模样太古怪了,一个眼尖的学生盯着他看了一会,上前几步来拦。
“哎……哎你好!你是参加校庆的学长吗?”
学生抓住他,却牵连到他受伤的痛处。
纪扬几乎是浑身一震,下意识甩手侧头,那瞬间表情太过阴鸷,学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学……学长。”
年轻的高中生看向眼前这人——连帽黑衫,长发遮眼,鼻梁上架着一副十分宽大厚重的黑框眼镜,只露出一小截皮肤白皙的下巴,唇色红润。虽然打扮怪异,却不难看出年纪轻轻,像个恐惧社交、不善言辞的大哥哥。
他定了定心神,尝试做好今天的引导工作:“我们的校庆典礼已经开始了,往这边走。”
看不到景牧野,纪扬浑身的淤伤又开始烧灼。
他尽力忍耐着疼痛,扫了一眼学生校服上的徽章——那是被资助学生拿到最高级别奖学金才会颁发的奖章,尽量缓和了神色:“我知道路,别跟着我。”
说完,纪扬就急急转身,试图再次跟上不远处的一行人。
可那学生不依不饶,继续跟着他:“学长,不是走这边,你的方向反了……”
眼看景牧野就要在一行人的欢送下走出校门,他连人的影子都要看不到了,纪扬有些心急,拖着伤痛的两条腿快速走了两步。
就这一次,下次能够再这么近距离看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身旁的学生叫他:“学长……”
纪扬没忍住一甩手:“别跟着我!”
也没料到那学生正好凑过来,他一手背打到人眼睛,男孩猝不及防痛得一叫,捂着脸连连后退好几步。
前头的领导们闻声回头,其中有个教导主任,正好认识这学生,眉头一皱便是冷喝:“哎!干什么呢!”
教导主任自以为是有人刁难学生,还动手打人,几个大步便往这边走,高声道:“有话好好说,打学生干什么!”
周遭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纪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掉头背对,他的心跳声如擂鼓,大得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讲话声音。如果……如果在这些人的打量里,也包含着景牧野的。
景牧野……看着他吗?
在踏出校门的那刻,景牧野的确往引发些许骚乱的那处看了一眼。
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撇,转身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中间被指责那人的衣服有些眼熟,可是再回头时,那个穿着连帽衫的身影已经被遮挡得再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