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 / 2)
既能下地,殷殷自然不敢再占着蒋正的卧房,一早便命小苔搬到东厢房,眼下刚一进门,却见丁层云正坐在外间吃茶,脚步微微一顿。
小苔见她视线落在丁层云身上,忙同她解释:“听闻姑娘能下地了,家主高兴,派人去跨院将丁娘子接了过来,让丁娘子仍陪着您养伤,眼下丁娘子才刚到。”
“既如此,去看看随身物件可有遗漏,一并收过来。”
等小苔领命出去,她细看了丁层云一眼,没见有什么异常,料想当晚应当没受什么苛待,也没打招呼,自个儿进了里间。
丁层云也不恼她无礼,自行跟进来,瞧她面色不大好,正要说话,殷殷却先一步将木拐往旁一搁,道:“咱得想个法子,赶紧逃出去。”
丁层云微怔:“你方才没给他?”
殷殷惊魂甫定,没心思去想她是如何看出来的,老实道:“被致青园那位给搅黄了,否则今日必逃不过这一劫。”顿了顿,又接道,“蒋正觉得他为了我差点和薛晗闹掰,不得手必然不会罢休,再留下去,不知他还能干出些什么来。”
“跟了蒋正也挺好。”丁层云在南窗下坐下,“你这副皮囊在,家中又无权无势的,少不得被人惦记,早些跟了蒋正,蒋家还能庇佑庇佑你,不必过那苦日子,还能照拂你娘,有何不可?”
殷殷没说话。
“蒋府这位据说耳根子软得很,便是不想一辈子跟了他,眼下让他痛快一时,之后吹吹枕边风,拿点银钱一拍两散不也挺好?”
“如果能逃得出去,我为何要作践自个儿?”殷殷语气难得波动了一下,“何况这是大逆不道,这事我做不来。”
丁层云冷漠地“哦”了一声。
殷殷自问没有她这份洒脱和逆来顺受,也深知彼此不是同道中人,再同她说心里的计较也无益,转而问道:“你那晚去致青园了吗?”
不料她突然岔开话题,丁层云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忙将当日情形说与她听:“自然去了。不是说要托个人回去瞧瞧你娘,瞧你整日忧心忡忡的,我便过去了,谁知去打听了才知那晚唱戏的竟是蒋府原本家养着的戏班子,新请进来的徽班还在俟园排戏,便又改道去了俟园,回程时被护院撞见了,被扣了一晚。蒋正第二日天不亮便派人来将我领回了跨院,不过也不让我过来见你,没法子当面跟你说。”
“你去的时候路过钟萃园了?”
“我就是从钟萃园过去的,这路最近。”丁层云不明所以。
“那灵堂里躺着的姨娘‘丁氏’,你知道是谁吗?”
丁层云摇头。
“是贴身伺候了蒋源快五年的丫鬟,被人扣着脑袋撞在棺上的。”提起当日血腥场景,殷殷仍后怕不已,不由闭眼,声音也带了丝轻颤,“你没见过,不知道人这样撞一下,不会当场断气,但脸上皮肉已经完全模糊了,看着就像一摊红色的烂肉……手脚也还在耸动……”
丁层云后脖子像是钻进了一阵凉飕飕的风,身子莫名瑟缩了下,道:“难怪小苔说你夜夜做噩梦。不过你可快别说了,这太渗人了。”
“她明明不是必须要用这法子遮掩,即便非要如此,也可以私下处置,非要当着我的面杀了她,无非是想要给我个下马威。”殷殷苦笑道,“告诉我,若惹怒了她,这就是我的下场。”
“蒋正瞧着不像这般凶神恶煞的啊。”丁层云直犯嘀咕。
“不是他。”
“是谁?”丁层云话刚出口,已自个儿琢磨出答案,“他那夫人?”见她默认,又叹道,“早听说薛氏容不得人,多年没个一儿半女的,蒋府也从未进过新人,不想手段竟是这般厉害。但……你若跟了蒋正,蒋正总不至于让她这般欺你吧?”
“蒋正惧内,拿她没办法。”殷殷扶着榻沿坐下,将裙裾掀起些许,给她看肿胀得厉害的小腿。
丁层云上前查看一番,见肿胀得厉害,关节处更是肿如馒头,急道:“怎比前几日还要严重些?小苔这丫头也真是,见了我也不提你的伤势。”
“不是。”殷殷摇头,“是蒋正非要行那事,我故意弄的,只是这回不知为何,明明伤得不重,却老是肿胀难消。”
丁层云再去瞧她伤势,肿如充水,试探性地伸出一指去轻轻触了下,立时便凹陷进去一个指印,又去瞧她眉眼,经了方才那荒唐的一遭,脸色也实在差得厉害,身子尚在微颤,动作先于意识一步地上前将她搂进怀中,连连抚她脊背替她顺气:“原来我的儿在这蒋府受了这般多的苦,还不肯同我说,是我这个做姨母的不是。”
殷殷呆呆地侧头去瞧她。
她记得前不久,她还在和丁层云吵架。
那时丁层云故意冲着母亲的房间埋怨:“家里银钱给你们娘俩儿败了个精光,不如别治了,早死了算了,免得拖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