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细思极恐(1 / 2)
山路,看近行远。
萧劲自贺千妍那一句“陪我一道”后只微微愣了愣,就一路无话地随她走了。
从半山腰行至山顶,又从至高处不徐不疾地回到山中,两人起初是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到后来则是有其中一个累得吱不出声来了。
作为经常在外头跑又有武艺傍身的男子,萧劲自然不会是气喘吁吁的那一个。是以,他颇觉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脚程越来越慢的贺千妍,问她要不要先坐下来歇一歇,再去同她的车夫会合。
腿软无力的女子一边喘着气,一边默默地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她还是在快要出山的时候,因体力不支而不得不寻了个地儿,坐了一会儿。
于是,萧劲站着,她坐着,活像是有个尽心尽力的侍卫正守着自个儿的主子。贺千妍无意间抬眼瞧了瞧耐心候在她身边的男子,因他平静中掺着认真的神情而抿了唇。
“谢谢你今天陪我……”
萧劲回过神来看她,却只从上方瞧见了她黑乎乎的发丛。
“还有昨晚上的箫声。”
紧随其后的一句话让萧劲不禁愣了愣,刚要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一挠后脑勺,他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是我吹的?”
“……”险些一不留神露了陷,贺千妍不由得心头一紧,却又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他,“我听出来的,不行吗?”
这也可以?
萧劲歪了歪嘴,半信半疑地与她对视。
“谁会这么巧,在那个时辰,吹那样的曲子?”所幸贺千妍随即就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视线,口中不慌不忙地作出补充,让萧劲忽生恍然大悟之感。
也对,昨儿个夜里的箫曲,确实是他特地为她吹奏的。因为他了解她遇事喜欢硬撑的性子,也知道这次的事件对她的打击委实不小,所以,他希望借由他的箫声助她发泄出来,别让她憋在心里,给憋坏了。
思及此,萧劲也就适时地收起了不必要的狐疑,转而一本正经地询问:“那你……好些了吗?”
难得小心翼翼又温柔体贴的口吻,让贺千妍忽然有些不自在。
“多大的事儿呀?不就是个男人吗?我贺千妍还不至于被这种事情打垮。”
她抬高了下巴,睁大了眼睛,不服输地说着,令闻者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走,我送你下山。”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去了客栈,一个回了贺府。
当天下午,被李慕则气了个半死的李家夫妇亲自登门道歉。贺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又念在两家素来交好的份上,算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不过,这跟来人厚着脸皮要贺千妍再考虑考虑,就是两码事了。
“伯父伯母,千妍无缘当李家的儿媳,还请二位今后莫要再提及此事,以免再伤两家的和气。”
说这话的时候,贺千妍面无涟漪、喜怒难辨,可语气里隐约透着的决意与冷意,李家夫妇不可能听不出来,他们悻悻地干笑了两声,也只好先行作罢了。
送走了叫彼此都觉尴尬的客人,亲身出来迎客的贺府当家却没有马上回屋歇着,他愁眉不展地盯着女儿径自欲走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张嘴叫住了她。
可是,他又不晓得要如何安慰她,是以只动了动唇,就不知所措地僵在了椅子上。
“爹爹不用多虑,该想通的,女儿已经想通了。”好在背对着他的女子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这就不咸不淡地发了话,“爹爹回房歇息吧,这几日忙里忙外,你也累了。”
贺景年目送女儿不紧不慢地往屋外走,终究是沉默以对。
没几天,贺、李两家取消婚事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认为定是李家的儿子在外头寻欢作乐,结果被人姑娘家找上门来了,还在成亲当日拦了正主的花轿,闹得满城皆知,而贺家千金好歹也是堂堂郡主,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嫁了;有的则觉得这贺家大小姐也太矫情了些,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这事儿是真是假还没个准,她就这样拂了太后娘娘的好意,主动把姻缘给断了,想来将来就是嫁了旁人,也八成是个悍妻。
一时间,这桩被半路搅黄了的亲事,几乎成了大家伙儿茶余饭后的消遣,身为当事人双方,贺、李两家的面子上自然是不太好过。尤其是作为朝廷命官的李家老爷,因为自知理亏,头几日里,连上个朝,他都是灰头土脸的。而整场风波里唯一看起来不受影响的,反倒是贺千妍这个曾几何时的新娘子了。
但是,她不叫屈,绿袖替自个儿主子委屈啊。做错事的明明是李公子,凭什么她家小姐要遭人猜疑、受人指摘,弄得好像是小姐犯了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