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2)
“哦!也!谢谢,谢谢。”
“蒋丞选手决定?再次提高难度!他决定?再次提高难度!哇——”
“叉指导,你觉得他这次是失误还?是技术达不?到呢?”
“我觉得他的技术还?是有提高的空间……”
……
屋里还?是很安静,但顾飞的脑子里已经?全是蒋丞的声音,各种精分,各种语气,全情投入的一场戏。
一向善于处理僵持场面的他,这一刻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死局,仿佛能看到通向“被一顿爆揍”的康庄大道?在眼前展开。
没人知?道?蒋丞有弹弓,他唯一一次展示弹弓,应该就是在湖边,空,无,一,人,的湖边。
他连找个借口不?承认的机会都没有。
蒋丞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站在他对?面看着他,脸上连表情都没有,一瞬间的震惊消失之后,就一直是面无表情了。
他都没办法?推测现在蒋丞的情绪状态。
“那个,”但他还?是得开口,“我那天……”
蒋丞没说话,似乎是在等他说。
“我是路过。”顾飞说。
“那个湖没路,”蒋丞说,“我走完了一圈。”
“我的确是去那儿有事儿,”顾飞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缓和?的说法?,“就看到你在那儿玩弹弓,那会儿咱俩也不?是太熟,我就没打招呼就走了。”
蒋丞看了他一眼,抛了抛手里的弹弓,弹弓转了两圈落回他左手里时,顾飞看到他的右手往旁边的桌上抓了一把。
不?妙!
他知?道?那张桌上放着不?少衣服的配饰,还?有……扣子。
蒋丞那一把抓的就是扣子。
顾飞转身就想往旁边布景后面跑。
那不?是普通的小扣子,丁竹心的设计用的全是各种“反朴归真”的材料,那是一把木珠子形状的扣子,简直就是完美?的弹弓伴侣。
“这就是你说的,旁观者??”蒋丞说。
顾飞听到了嗖的一声,接着大腿上就一阵疼,木珠子打中了他。
他回过头,看到蒋丞已经?把弹弓再次拉开,站在原地瞄着他。
“你……”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蒋丞的手一松,他喊了一声,“啊!”
这回扣子打在了他肚子上。
说实话,蒋丞没怎么?用力,如果?像那天在湖边打冰坑的那个力度,他这会儿估计喊不?出声了。
“你不?说这弹弓是次品打不?准么?!”顾飞跳过沙发,把自己下半身藏到了靠背后边儿。
“看是谁打,”蒋丞又拿了一颗扣子瞄准了他,“我用两根手指加根儿皮筋也能打得准。”
“别……”顾飞话没说完,蒋丞手再次松开,扣子打在了他胳膊上,这下很疼,他猛地在胳膊上搓了几下,“靠!”
“你说的旁观者?,”蒋丞拉紧弹弓,从木头的分叉之间看着他,“就是这样的旁观者?对?吗?”
“只是个比喻,”顾飞被连打了三次,实在有些扛不?住了,提高了声音,“你讲不?讲理啊!”
“讲什么?理!”蒋丞吼了一声,手抖得很厉害,“讲什么?理?你云游天外冷眼旁观多潇洒啊,讲什么?理!这世界本来就没什么?理可?讲!我被人领养有理可?讲吗!我前脚刚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后脚就被送回这个鬼地方来有理可?讲吗!讲他妈什么?理!”
“丞哥,”顾飞从沙发后面跨了回来,“我真不?是故……”
话没说完,蒋丞第四颗扣子打在了他胸口上。
“啊!”他跳了跳,往后退的时候直接摔进了沙发里,干脆也不?起来了,冲着蒋丞也吼了一声,“来来来来来神射手蒋丞选手!来吧!打爽了为止!这儿扣子不?够外面还?有!不?光有木头的,还?他妈有石头的,还?有铁的铜的,你要不?直接用铁的吧怎么?样!”
“你全都看到了,”蒋丞瞪了他一会儿之后垂下了手,把弹弓和?手里的扣子扔到了地上,“是吧,你全都看到了。”
“看到了。”顾飞回答。
“从哪里看到哪里?”蒋丞问。
“从你打冰坑到叉指导到你哭,”顾飞说,“全看完了,你开始哭我就走了。”
“哦。”蒋丞应了一声,往后靠到了墙上。
全看到了,一整场精彩的精分表演还?附赠老爷们儿抱头痛哭。
蒋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从震惊到尴尬,再到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到被偷窥了秘密的屈辱感,最后到愤怒。
而现在,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难受。
他靠着墙慢慢蹲到了地上,低头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就是这个姿势。
从小到大,不?仅仅是哭,他难受,郁闷,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用这个姿势,这种努力把自己团起来,缩小,尽量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姿势。
让他觉得安全。
跟把脑袋扎沙子里有异曲同工之妙,并?不?是真的觉得这样别人会看不?到自己,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任何事而已。
看不?到,听不?到,就可?以了。
“丞哥。”顾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叫了他一声。
“丞你大爷丞哥,”蒋丞把自己埋在膝盖和?胳膊中间,闷着声音,“你他妈比我小么??”
“小你一个月。”顾飞说。
“个狗操的东西,”蒋丞实在被这个惊震得都埋不?住脑袋了,抬起头,“你他妈还?知?道?我生日??”
“你发烧晕倒那次,我看了你身份证,”顾飞说,“我莫名其妙弄个人到我屋里,总得弄清是谁吧。”
“下次别管我了。”蒋丞重新埋回膝盖里。
“要吗?”顾飞说。
蒋丞从胳膊缝里往外看了看,顾飞手里拿着烟盒,他闭了闭眼睛,过了几秒钟才伸手从烟盒里拿了根烟。
“在这抽烟要保密,”顾飞也拿了根烟点上叼着,把打火机递给他,“这个工作室禁烟,都是易燃品。”
蒋丞没说话,点了烟之后转头往墙角的监控瞅了一眼。
“没事儿,她一般不?看监控。”顾飞说。
“你笑了吗?”蒋丞问,嗓子有点儿哑,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有些不?爽地清了清嗓子,“偷看的时候。”
“心里笑了,”顾飞说,“本来就挺好笑的,我要说没笑你也不?能信吧。”
“嗯,”蒋丞轻轻叹了口气,“我经?常一个人那么?玩,以前我吹笛子也那样,下面有请非著名哨笛演奏家蒋丞为我们表演。”
顾飞笑了起来,烟灰都笑掉了,他回手拿了个空饮料瓶子过来,弹了弹烟灰。
“你没这么?玩过吗?”蒋丞问。
“没有,”顾飞摇摇头,“不?过这样解闷儿的人肯定?不?少,之前四中贴吧里有人开了个贴,说每天躺床上不?演完一场大戏都睡不?着,下面还?不?少人都说有同样的爱好。”
“是么?。”蒋丞笑了笑。
“不?过你知?道?我看到了也好,”顾飞冲他竖了竖拇指,“我总算有机会跟你说一声了,蒋丞选手你是我见?到过弹弓玩得最牛逼的人。”
“……谢谢,”蒋丞拿过扔在旁边的弹弓看了看,“这个估计就是个道?具,没打算让人用。”
“那你打我不?也打挺准的么?。”顾飞说。
“不?准,只是能打中而已,”蒋丞说,“我打你腿的时候瞄的是你屁股。”
“哦,”顾飞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屁股肉多啊,”蒋丞说,“不?容易打伤。”
“我发现你还?总是挺……有数的,火没憋着,也不?会出大事儿。”顾飞往饮料瓶里弹了弹烟灰。
“我们学霸干什么?都有数,”蒋丞叼着烟,“从来不?会把人往树上抡。”
“靠。”顾飞笑了起来。
蒋丞盯着手里的烟头看了一会儿:“你那天去湖边干嘛?齁冷的,那儿又没路出去了。”
“那天吧,”顾飞停下了,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那天是我爸的忌日?,我去烧点儿纸。”
“啊。”蒋丞愣了。
“他在那儿淹死的。”顾飞手指在瓶子上一下下轻轻弹着。
“啊,”蒋丞继续愣,顿了顿才接了一句,“我以为那儿水没多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