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桃夭(1 / 2)
士兵寻了一夜,终是在鸡鸣报晓时寻到傅知微和司矍。
身着铠甲的士兵持着夜里搜寻的火把,火把顶端已经被熏成炭黑色,沾染上了晨雾,变得湿漉漉的,看见的便是少女身着皱巴巴的红衣,青丝微散,正靠在黑衣青年的肩头酣睡。
司矍微阖着双眼,背靠着树干,曲起双腿,将手耷拉在膝盖上。
听到士兵行进的声响,他缓缓睁开眼皮,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层层围在他们四周的士兵。
有人刚想要出声叫唤,他微沉着脸,目光中的冰渣子瞬间凝聚成厚厚的寒冰,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士兵被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不敢再动。
这不是一个普通侍卫该有的眼神。
公主一夜未归,皇上震怒,连夜命领侍卫内派御林军搜寻马场。
整个早朝他都肃着张脸,就连那工部侍郎打了个喷嚏也被训斥许久,早朝的官员皆在殿下唯唯诺诺,一时间人人自危,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直到领侍卫内大臣来报,公主已在密林中寻到,皇上才脸色稍霁,然而还没有等他松口气,接下来领侍卫内大臣让贴身太监给他递的话,差点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胡闹二字抵在他喉咙口,就差一点就在朝堂上丢了出去。
这都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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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微带着司矍刚刚一到昭华宫,便见皇上和皇后端坐在大殿上。
她暗叫一声不好。
皇后这几天可要被自己这个女儿给愁死了。
前几日才梦魇发热折腾了她一宿,今日又去了马场一夜未归,和一个侍卫孤男寡女在密林中待了一夜。
幸而御林军也知道这事不利于公主的清誉,早早命人封锁了消息,不然今日京城的茶馆最大的新闻便是长乐和外男在密林中私会了。
见自己女儿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到底是慈母心肠,皇后松了一口气,又想要下去看看自家女儿有没有受伤。
刚想动作,却被皇上摁住手腕。
她疑惑地转头,却见皇上面色黑得像锅底一般,瞪了她一眼。
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又忧心忡忡地坐回主位上。
皇上面含薄怒,看着在大殿上跪倒的一男一女,也不愿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开口道:“杳杳,昨日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同这个侍卫在马场的树林中呆了一夜?”
傅知微心中一沉,怕父皇责罚司矍玩忽职守,护主不力,急忙开口解释道:“父皇,昨日是杳杳贪玩,执意要去骑那照夜玉狮子。
傅知微简略将惊马一事说了个七八分。
听闻自家女儿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皇后心疼地捏紧了手帕,轻轻用手推了皇上一下,斜着头蹙眉嗔了皇上一眼。
左右人没事,还计较这么多干嘛。
听到自己捧在手里的女儿从马上摔了下来,皇上本也是觉着心疼,转头见皇后这副嗔怪的模样,又只觉得被这一大一少弄得脑仁疼。
他扶了扶额,转而盯着在傅知微身旁沉默跪立着的青年。
也不知道这侍卫究竟如何入了杳杳的青眼。
先是特意从护军营中将人要了出来。听闻带出来后,杳杳常常去那昭华宫的偏殿,后又是随身带着,连去马场骑个马也舍不得分开。
越是这么想着,皇上气虽是消了,却也真真切切地酸了起来。
小兔崽子,杳杳对她这个父皇也没有这么殷勤过,他又算是哪根葱?
“若朕没记错的话,你名唤司矍,是吗?”
皇上浑厚的声音在司矍耳边响起。
司矍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答道:“回禀陛下,正是。”
青年倾身抱拳,又开口道:“昨日之事过错均在卑职身上。是卑职没能护好公主,请皇上责罚。”
皇上敲打着烫金扶手,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殿下的青年,心中有了思量。
然还没有待他发话,傅知微却急了,抢着开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父皇,你不能罚他。作为一个明君,自是应当赏罚分明,要罚也应是罚女儿我。倘若父皇一意孤行,要责罚司矍,那就是公私不分,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皇上要被自家女儿气笑了,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可劲往外面拐。
“够了!”他沉声喝道,“你也不必多说了。朕没有罚你,已经是宽宏大量。朕养着宫中的侍卫,不是让你同他开罪的。
“司矍,去领四十个板子吧。”
傅知微不依,还想开口辩解,却被身旁的青年按下。
她偏过头去看他,却见他冲她轻轻一笑,转头面对着皇上时又换上了惯有的冷漠的神色
他俯身抱拳举高,神色坦然。
“卑职遵旨。”
司矍领罚之后,傅知微心疼了好些日子,去昭华宫的偏殿去得更加殷勤了。她想要去看他背后的伤,却每每被他制止。